“我想听什么？”他松开她的肩，低低地又自问了一遍，满眼失神地苦笑起来。他慢慢蹲下，抬眼望向她，“是我不够好？”

白语薇心说，不是。可她沉默了。

她想让他自我怀疑，感受来自她当初的折磨，那种永远都解不开的无力纠缠了她无数个午夜。

白语薇避开了他的眼，直到东边楼梯拐角传来几串凌乱脚步，随之是冲水声，佣人的动静还是第一次听到，白语薇在二楼总觉得她们是隐身的。

这番无关紧要的声响拉长了对峙。

陆淮修深深看了她一眼，眼尾挑起的眼线猫一样，在夜间分外勾魂，可想到这双眼已经在避他了，一瞬苦涩翻涌。

今天的一切都是那么突然，将所有平静炸破，不，不平静，不突然，他们之间的感情早就断裂了，是他傻乎乎地在拼凑，想到之前种种他起身强挤出声音，“协议离婚。”

“我......”白语薇一时间不知是无语还是愤怒，明明开始错的是他。她想过很多种结果，可每每想到离婚还是会难受，毕竟他们那么好过。她下意识嘴硬道：“理由是什么？”

他一字一顿道：“感情不和。”

白语薇冷笑，不敢承认了，“不如直接点发报说我出轨，不仅让我净身出户还可以把你妈从头条上解救下来。”

他知是讽刺，“所以先协议。”

白语薇到底是被激怒了，她痛苦那么久，辗转反侧忍到发颤到底都没舍得摊开来说，“离婚是这么轻易的事情？”

“在这个关头不容易，但我会找秦毅然先拟好协议。”他想说你且配合一下，又冷嘲地嗤笑，她没提这事不就是一直在配合吗？

这个男人突然冷到她都不认识了。白语薇知触到了男人的底线，此刻没有破口大骂暴力相向不过是教养，所以她说:“好。”

今晚好像很适合黑暗，她洗澡没开灯，水温也比往常高两个度。

一楼的主客厅里半瓶红酒被灌进胃里，半瓶红酒倾漏在白衬衫上。

衣领内角有他们的名字缩写，他的每件衬衫都有。

都要换了，还有好多，每条洗浴用品每件睡衣婚后的每条领带还有还有……

又一瓶新红酒被拔了塞。

白语薇机械地将今日的荒唐清理，门一开，一道修长熟悉的黑影杵在门口，这一晚惊吓太多，心跳都迟钝了，过了一会才大动起来。她被他摁住肩膀，听他问：“他比我好吗？”

她闻见了新鲜浓郁的酒气，他不喜过量饮酒，这个浓度显然超出了他的日常量，她勾起唇角嘲讽自己，你看都要离婚了第一反应还是关心他的习惯。

可这表情落到陆淮修眼里又是另一番意思，他了然地点头，这一点就停不下来了，嘴里着了魔重复念着，“好，很好。”

他垂着头步步后退，退到卧室门口身体沿着门渐渐滑落，跌坐在柔软的地毯上。

“陆淮修，你别这样。”这样的你让我感觉自己犯了罪。她每突破一道底线都是踩着那份你对不起我的理所当然，他的痛苦是在剥夺她那份心安理得的越界。

“如果他真这么好你怎么会嫁给我呢？”声音很低，低的像在自问。

白语薇将浴袍拢紧，悲哀地说：“如果她真这么好你也应该终身不娶的。”

陆淮修一愣，握着酒瓶的手一时不稳，迟疑地抬头，“谁？”

“你心里的那座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