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过去,九丫头嫁给楚王,还提携了她父亲一把,老太太心里再别扭,也得承认卫氏可比张氏会教孩子。
伏老太太念叨过一番往事,眼中含泪,拍拍儿子的手背,“你该对王妃再好些。这回……先让你大嫂过去赔罪,讨讨口风,回头你选个好时候再和王妃说说话。”
伏三爷郑重应了,“儿子知道,母亲放心。”
忠勇伯府那边的处置结果,任微先从伏三爷写给她的家信上得知了大部分,细枝末节则是从亲自跑来赔罪的忠勇伯夫人,也就是原主的大伯娘这儿补全的。
忠勇伯府的处置结果,怎么看都是想“废物利用”,再榨取一下十姑娘的剩余价值。
任微叹道:“请几个女先生,给家里的姑娘们讲一讲史,尤其是后妃列传之类。父亲教我的时候,我就觉得豁然开朗,如今更是襄助良多。”她就差直说想给姑娘谋个好前程,先补补智商了。
忠勇伯夫人也不知听没听出弦外之音,只一个劲儿地应是。
伯府目前还有些家底,女孩子们自然要上学读书,但伯府的教育水平……也就那样。
有一说一,伏三爷自私冷血是真的,但不涉及利益的时候伏三爷也能温情脉脉:原主也是整个伯府里唯一一个让伏三爷亲自教育,真正接受了一对一精英教育的姑娘。
单就这一点来说,连原主的堂兄弟以及异母弟都比不上她。
须知当年伏三爷中了二甲头名,也就是殿试第四。他要不是个一表人才翩翩佳公子,如何能让原主那个探花出身的左都御史外公瞧得上?
之后两边消停了好几天,任微正在家刷医书,忽然接了个帖子。
原来大齐皇室有这么个习惯,就是春夏两季由宗室亲王郡王国公家依次主办赏花宴……按说楚王不在家,应该轮不到任微这个楚王妃,但这次的帖子就这么大喇喇地到了任微手里。
任微便把楚王的心腹们都叫到外书房,挂了个透光又透风的珠帘意思了一下,“诸位怎么看?”见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她秒懂,抬手往皇宫方向指了指,“又是那位老人家要看笑话?”
楚王的心腹们先后点头。
任微也不装了,冷笑道,“王爷不在家不过一年,这就堵门欺负人了不成?”须知原主嫁过来这么多年,赏花宴一次都没轮到她头上过。
记忆里皇后和原主关系平平,属于彼此都没啥交情却也绝不会使绊子那种:人家丈夫在边关坐镇带兵,她在京里欺负人家媳妇,皇后又没疯。
太后不一样。
她和太妃不和,又一直看楚王不顺眼。楚王娶了原主,太后顺带着看原主也很不顺眼……太后的手还伸不到前朝去,折腾折磨人也只能从女眷下手。
太后恶意满满的原因原主记忆里没有,小说也没提到过,任微就寻思是不是因为楚王没有支持太后的亲生子宣王,而且不仅仅是“不支持”?
不怨她多想,卫家倒霉应当从先帝的皇后太子先后离去去世这儿算起,只分析既得利益者的话,皇帝和太后可都有嫌疑。
金色的帖子都送来了,太后就差明晃晃地告诉她赏花会上我会安排人作妖,任微不会也不能进宫跪求太后收回成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也就是了,横竖她也不差能人来使唤,眼前这不坐着这好几个吗?
负责和楚王妃接洽和商量这次赏花宴的正是……任微穿过来就见到的狗男人,太后的小侄子封北亭。
这家伙故意选在傍晚时分上门拜访,和太后一样不安好心。封北亭死皮赖脸地磨蹭到了晚饭后,目光闪烁,一直都在说废话兜圈子。
任微不知道封北亭一个劲儿拖延想做什么文章,但她已经很不耐烦了正要开口赶客,大管家先跑了进来,“王爷回来了!”
任微一听就蹭地站起身来,见大管家面色不太对,她便知道出了事,抱起惊喜的小胖子吩咐道,“带路!”
封北亭也站起身来,瞪大眼睛心里无比意外:他得到的消息可不是楚王回京!
任微抱着小傲天刚穿过抱厦,迎面见到坐在步辇上的楚王季泽。她快步走过去凑近直视:只看眼神,楚王应该是介于清醒和不大清醒之间。
季泽目光一扫,视线就落在了任微,以及落后几步的封北亭两个人身上。
他当即热血冲脑,“你!”只喊出了这一个字,他使力挣扎想要飞扑过去的时候,眼前就是一阵模糊,若非身边心腹眼疾手快他能从步辇上栽倒,以面抢地。
封北亭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顶着楚王那猩红的双眼,居然伸出胳膊,想要挽住任微的肩膀。
任微还抱着小胖子,却不耽误她从头上取下金簪,对着封北亭身侧就是一下。
封北亭声音都发不出,捂着伤处,栽了。
作为大夫,任微最是知道哪里不会致命却能吃足苦头。
她利落地丢开那支金簪,轻飘飘道,“渣渣。”说完她又从头上取了支簪子,木头的,对着目瞪口呆的楚王眉心又是一下。
楚王瞪大着眼睛,心里不知多少心绪齐齐翻涌,然而这些都敌不过这一簪子的效力,他脑袋一歪,晕了。
一时间这屋里简直落针可闻。
众人看看晕了的王爷,再看看倒了的封北亭,最后目光落在了气定神闲无可匹敌的王妃身上:他们似乎懂了王爷为什么非王妃不可。
然而众人又见王妃忽然抬脚,面无表情地踹了王爷肩膀一下……嗯,他们又似乎什么都没懂。
任微才没乱来:卫氏的小册子上说了,找准穴位一簪子扎晕之后再在肩膀上补一下……后面这一下是止痛定神用的,省得病人醒来头疼欲裂。
就算明天楚王季泽肩膀处会淤青一大片,也不是她对季泽凶她的故意报复,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