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水的行为举止,倒是颇让北门一诺满意。
北门一诺径直看向了信天命,举起酒杯,十分诚恳的开口道:“这么多年,镜水劳烦国师大人照顾,实在是辛苦,朕敬国师一杯。”
信天命倒是极为谦卑,他起身恭顺道:“回禀皇上,侍奉天女,是上天给信天命的恩赐。信天命还要谢谢皇上,给信天命这个机会。”
北门一诺抚掌大笑,信天命此言,很得其心意。
当夜宴席之后,天女的传言不胫而走,就连齐国的百姓都人人称颂此事。
信天命不仅在北门一诺的心中威望甚高,在齐国百姓中的威名更是,他的话,所有人都信若神旨。
因为是骤然招镜水进宫的,故而北门一诺并未下旨单独给镜水辟出一间宫殿来。
不过还好,镜水就住在皇后的万寿宫。
皇后早就给镜水收拾好了房间,就住在皇后寝殿的一侧,母女两个离得很近。
然而皇后却执意要求与镜水睡在一处,母女两个也可好好说话。
镜水忙拒绝道:“儿臣虽在宫外长大,可也知道规矩,儿臣住在自己的寝殿即可,若是父皇夜半来了,也不合规矩。”
皇后黯然的一笑,“放心好了,你父皇除了年节,极少来万寿宫,咱们母女好不容易相见,自然要好好亲近。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是本宫的孩儿,本宫与你同睡一塌,也无不可。”
皇后执意如此,镜水也只能应了。
见镜水脖间一直带着皇后给的玉佩,皇后眼眶发热,却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
就连皇后的贴身婢女虚若与虚谷都十分激动,在一旁直擦眼泪。
虚若更是道:“公主不知道,这些年,娘娘对您是日思夜想,如今公主终于回来了,也算了了娘娘的心愿。”
虚谷也忙道:“是啊,每月娘娘都派人打听公主的喜好,有时候国师大人回的晚了,娘娘便整夜都睡不着。”
虚若更是拿出了一个盒子,里面全是信天命的回信。
镜水认得,那是她师父的字迹。
“国师大人向来清冷,不懂得感怀娘娘慈母之心,每次回信都是只言片语,娘娘总是盯着这盒子发愣,奴婢看着都不忍心啊。”虚若道。
皇后闻言,更是抹了抹眼角的泪,未加多言,只是紧抓着镜水的手,不停的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母后的镜水,都长这么大了……”
镜水不是个铁石心肠的孩子,见到此情此景,也不由得红了眼眶。
她看到了母后两鬓间的白发,再想起今日德妃娘娘那花枝招展的样子,心中不由得抽痛。
“国师大人,对你可还好?”皇后突然问了句。
听母后问起信天命,镜水又不禁想起那一日在冥罗镇她被人侵犯的场景,眼角的泪,落得更凶了……
皇后见状,心中更加难过了。
“可是国师对你不好?亦或者太过严厉?你如今回宫了,什么都不必怕,即便是他在你父皇面前得脸,母后也是要为你做主的。”
镜水听到这话,不由破涕为笑。
果然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唯恐女儿受委屈,竟也说出这般护短的话来。
信天命对她好吗?
不算差,也不算好。
可是跟她的父皇比起来,信天命倒是一个慈爱的长辈。
除了……
镜水是个懂事的孩子,虽然她并未与母后朝夕相处过,可是就她今日所观所想,她十分明白,她的母后即便是贵为皇后,可在宫里的日子,并没有比她逍遥多少。
“国师大人,待我极好。”镜水忍不住抽动着鼻子,一字一顿的说出了这话。
皇后想起了国师今日所言,又想想这一次,他的所谓天女言论,都是在抬高镜水的身份。
无论是真是假,信天命总算是为她的女儿做了一点好事。
“他待你好就好,母后这些年,唯恐你在外面受了委屈,你不在母后身边,母后总觉得亏欠了你。是母后无能,没能得到你父皇的宠爱。你出生之后,更没能保护好你。”
皇后说了几句,便又掩面痛哭。
镜水不忍,只好跟皇后说些小时候的趣事,自然,她总挑好的说,生怕哪句话说的不好,让母后又伤心起来。
母女两个似乎总有说不完的话,镜水窝在皇后的怀里,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情。
直到天明,镜水终于说得累了,眼皮都在打架,而皇后却不由得开口问了句,“镜水,你可知道,那大楚的楚离镜这一次来我们齐国,是为了和亲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