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

不久,辉光教会一处小礼拜堂里爆发出了愤怒的吼声。

“……他怎么敢！”一名主教边吼边在座椅前踱步，要不是这里隔音效果良好，恐怕他的吼声已经传出了小礼拜堂,“他只是个培育容器的园丁,没任何资格按照自己的喜好修剪作品！他怎么敢擅自揣度导师的想法……自以为是又愚昧无知的蠢货！”

晋升者连字都不会读,晋升仪式自然无法进行下去。仪式中止没多久，费雯丽的全资料就发到了灯祭司和个主教的手中，当看完资料，他们乎全产生了剧烈的情绪波动。

按照现代的等阶划分,第三等阶以下属于低等阶,达到第三等阶就可以成为教会的中坚力量,第五等阶以上的强者已经接近了道路的顶端,就算在三教会里，除却祭司，通常也只寥寥人能够成为第五等阶的强者。

眼下汇聚在此地的教职人员无一不是第三等阶以上的强者,但众人为重视的是叶利钦祭司。早在十年前，就他成为第六等阶强者的传闻。

【灯】是象征知识和理『性』的道路,就算是投身于教会,教会高层人员也从没停止过汲取知识——于灯信徒言,随晋升,他们的欲望不断加深，对知识的好奇心也会越来越强烈，甚至会演变成生理上的需求。他们会不断如饥似渴地吞食知识，如这种无法解释的饥饿从未停歇过对他们的折磨。

因此在座的祭司和主教无一不拥名校的博士学位，也一直活跃在学术研究的前线。

——现在，他们的使徒，辉光教会未来的统领者,居然连英字母都不认识。

这件事说是奇耻大辱也不为过了。当知道这一切都是源于费雯丽的父亲，李斯特主教的自作主张，在场所人顿对这位曾经的同事深恶痛绝。

或许是认为如果容器萌发出强烈的自我意识会对降临造成影响，李斯特主教虽然为容器提供了良好的生活环境，也让她接受了适当的教育，但他从未想过让她学习字，更提阅读书籍。

学会字就能够阅读，阅读就可以接触开明的思想，字会如同光，劈开大脑里蒙昧的黑暗，让人看见深藏中的自我。

于是李斯特意识地控制容器，不让她接触任何不可控的思想，他花了大力气来调试自己的女，终硬生生在这个代复现出了个世纪前的那种不识字、只会弹琴唱歌的淑女。不得不说，能够像调试机器那样将费雯丽精准调试成现在的状态，李斯特的努力也不容忽略。

刚刚负责主持仪式的叶利钦祭司站在他们中间，比起情绪激动的主教们，他的依旧没表情，双眼微微合上，像是在闭目养神。

他们面前，一道全息投影屏幕悬浮在空气中，界面设计充满了现代感，边框和字仿佛流动的光，看上去不适合出现在教会里，反适合出现在什么高科技产品发布会上。

然无是主教和祭司对此都没什么特的反应，显然已经习以为常。

“李斯特会犯下这种愚蠢的错误，也是因为并没获得足够的信息，”叶利钦心平气和地说，“他并不知道容器成为使徒不意味能够立刻拥导师的智慧，只是会继承导师的意志，知晓她前进的方向。他不知道如果她并没学过相关的知识，成为使徒也要从头开始学习，这影响了他的判断。”

他不带感情地看全息投影：“现在李斯特已经去往无光海，那么浪费间在追责上也没任何意义，眼下我们需要做的是解决这个问题。仪式可以推迟，等到使徒阁下学会字再说。为她安排相应的课程，我想她能够在短间内达到晋升的标准，但要加快速度，留给我们的间不多了。”

屏幕画面上呈现出一副错综复杂的地图，无数白点散落在地图上，每个白点旁边都悬浮小小的视频画面窗口，中大的是一个顶“使徒”的绿点，小小的监控画面里，清晰地呈现出费雯丽在房间里的一举一动。

就在这，投影一角冒出了一个新的窗口。

叶利钦伸手，放大窗口，扫了眼上面的消息。

【波士顿分已派出第三等阶启教徒前往密斯卡托尼克大学。】

……

伴随一阵窸窸窣窣声，树丛猛地被一只大手分开。

全副武装的马弗率先突入营地，他带领的探险队员紧随，他们人人身上满是苔藓和泥土，头发里『插』满了枯枝败叶，看上去仿佛在泥地里打过滚一样狼狈。

马弗将防风镜推上去，和篝火边快乐地蹲喝汤的学生们默默对视。

所探险队员都陷入了沉默。

在他们的想象里，被困在林地里的学生们应该躲在各自的宿舍里，靠零食和残存的水填满肚子，或者在领头学生的带领下聚集在一起，紧张兮兮地探索离开的道路，要提心吊胆观察四周，警惕可能出现的漫宿生命……

不是在这里喝热腾腾的芬兰鱼汤。旁边能看到收拾好的纸牌，看起来刚才他们在打牌。

探险队员们都闻到了香味，不管是谁煮的鱼汤，手艺都能比得上大分餐厅的主厨了。他们在密林里也跋涉了大半天，现在是胃袋提出抗议的候。

在无言的对视里，气氛忽然间变得尴尬起来。

“……”

叶槭流举起手里的碗，真诚地问：“马弗教授，要来一碗鱼汤吗？”

沉默许久，马弗教授率先走进了林地：“给我来一碗。”

他话音落下，阿维兰立刻很眼『色』地递了一碗鱼汤过去，边问他人：“谁那里勺子？”

营地里再度充满了快活的空气，大家各自取好食，聚在一起边吃边聊，探险队员也被拉坐下，碰上了热腾腾的鱼汤，营地里热热闹闹，仿佛这里不是漫宿的边缘，是密大的食堂。

马弗教授带来的不只外面的消息，医生和『药』品。

“他没什么问题了，你们采取了确的急救措施，做得很不错。”检查完阿维兰的情况，萧伯纳医生说。

显然看书入『迷』的不止阿维兰一个，昨晚不学生梦入漫宿，才导致漫宿从他们的梦中流溢出来，听阿维兰说他听到了林地的嗡鸣，萧伯纳医生仔细问了加西亚的处理方式，点了点头，舒展了肌肉线条。

“关无形术的知识会在不知不觉中诱『惑』你们，影响你们的理智，让你们逐渐疯狂。但对未知事的本能的恐惧能够抵挡这种诱『惑』，多的知识会让你们在梦中窥见漫宿，大多数人醒来并不会记得梦中的景象，只会残留下强烈的恐惧，这候再让他们睡上一觉，恐惧和渴望这两种情绪在睡梦中消化，就能够消除这些影响。

“不过想这种办法每次都能管用，无是入『迷』是恐惧都是很危险的情绪，堆叠多也会让你们陷入疯狂……”

说到这里，萧伯纳医生似乎想起了什么，整个人陷入静止，忘记了自己要继续说下去。

“你想到了什么吗，萧伯纳医生？”叶槭流试探问。

“嗯？哦……没什么。”萧伯纳医生回过神，些心不在焉，“我只是在想这么多研习奥秘的学生待在一起，很容易很多人同梦入漫宿，为了学生的安全，理应隔绝宿舍区与漫宿的联系。以前我们为什么没预想过出现这种情况呢……”

他自言自语了一会，摇摇头：“先不说这个了。目前学校已经用3级遗的力量完成了隔绝，等会你们会被带离这里，接下来我们进入林地深处，打开通往漫宿的门，就能把流溢的漫宿送回去，顺利的话今天内就能让一切恢复常。”

听他这么说，叶槭流也放下心，看来密大自己就能力处理这种事件，不会让学生参与进这种危险的事情。

但他是点不解：“密大不是并没开启道路的启吗？”

萧伯纳医生耸了耸肩：“确实是这样，乎所启道路的天命人都属于三教会，不过纪伯伦校长和辉光教会些私交，辉光教会的第三等阶启强者已经抵达密大了。”

救援已经抵达，剩下的事就和学生们无关了，喝完鱼汤，马弗教授分出一半队员，护送学生们离开漫宿。

等把流溢的漫宿送回去，宿舍也会回归原样，因此叶槭流并不担心书会被发现。

前跟在他身边的布莱克不知道什么候不见了，叶槭流找了找没看到，估计是跟探险队员跑到队伍前面去了。

离开前，他看到阿维兰扶树干，眺望马弗教授他们前往的林地深处，目不转睛。

注意到叶槭流在看他，他笑了下，目光又投向了远方：“……真想进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