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

※

百年之后。

某个暴雨天。

穆莎被抵在了墙上。

她脸颊贴着墙,耳尖飞着粉色,眼里的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涌。

她脚下踩了小板凳，即便这样，也还是要踮起脚尖才行。

阳台的玻璃门大敞着。

有雨水潲了进来。

板凳上，和板凳下面，已经积了一汪水液。

伊提斯把她从板凳上捞进怀里，抱着她朝餐厅走去。

他问道：“你喜欢香菇还是芦笋？”

穆莎艰难道：“当然是香……”

伊提斯在桌前坐下。

他拿起叉子，那尖锐的金属上，是一小片颜色被酱油染了的菇类。

他抱着黑发的少女，说道：“香菇和芦笋都没有，只有杏鲍菇。”

他把叉子递进了穆莎的手里。

黑发少女才刚接住叉子,就手一抖,掉在了桌子上。

“莎莎,怎么了？”

“吃饭都拿不稳叉子吗？”

伊提斯俯在她耳边说道：“这可不行,要好好吃饭。”

“我来喂你好不好？要多吃一点,吃不饱可不行。”

伊提斯重新拿起了叉子。

他一点一点的喂他怀里的小姑娘吃东西,耐心又细致，像是在对付小孩子一样。

他这么喂了很久，穆莎不停地拒绝他，不停地告诉他,饱了，不要了。

然而，伊提斯却不肯听，一直喂到他觉得少女吃饱了,才停了下来。

吃完饭后，他又抱着穆莎去洗了澡。

穆莎不肯配合，哭着向他求饶，说不要洗澡了。

但是，不好好洗干净是不行的，伊提斯摁着她在浴池里扑腾了大半夜，才洗完了这个澡。

……

穆莎这一觉睡到了下午。

她醒来之后的第一反应不是起床，而是翻个身继续睡。

但她一翻身，就感觉腰快要折断了。

她咬着枕巾的一角，气愤的暗骂了一句“禽兽”。

这么一场恋爱谈了百年之久。

伊提斯也从毫无经验的大龄处.男神，变成了经验丰富的老司机，在秋名山赛道上能飙出无数花样来。

最可怕的是这个狗比神体力用不完，而且根本不需要睡觉（睡觉只是意思一下），能没日没夜的折腾。

伊提斯在一边摸着她的脑袋问：“还困？”

穆莎趴在枕头里，听见这话之后，伸腿踢了伊提斯一脚。

但她踢出去的脚，却被那人两条腿夹住了。

伊提斯翻过身，熟练地捉住了她的手腕。

还没等他有进一步的动作。

穆莎已经猛地抬起头，挣脱开他：“吃饭，吃饭！”

伊提斯把她捞了起来，说道：“好，吃饭。”

他淡淡地问道：“像昨天那样吃？”

穆莎：“……”

为了让自己喘一口气，穆莎溜出了门。

她是自己出的门，严词拒绝了伊提斯要陪她散步的提议。

在家里翻来覆去的折腾还好。

但要是到了小树林，山崖上，翻腾江水边……

穆莎觉得自己就算再过一百年，羞耻度也达不到那种程度。

穆莎痛心疾首。

当年高高在上无心无情的神明，怎么才一百年，就变成了这副样子？

这何止是拉下神坛？这个神在走下神坛的时候，直接跳过了“做人”的步骤，他简直就是个禽.兽。

想到这里，穆莎痛苦万分的拿起了酒瓶。

瑟斯顿看着借酒消愁的穆莎，问道：“你们吵架了？”

黑发少女吹了一瓶啤酒，摇了摇头，回答道：“感情太好了。”

瑟斯顿：“……”

秀恩爱麻烦快点走可以吗？

※

在伊提斯的辛勤耕耘之下，很快就出现了问题。

穆莎这段时间忙于研究新神术。

她反省过了，就是因为她打架总是打不过伊提斯，才会被欺负。

所以，她只要能打过伊提斯，一切问题都会解决掉。

但穆莎还没从书房里泡上一个月，她就发现自己身体的神力有一种说不清的混乱。

在仔细查看了自己的身体之后，穆莎大惊失色——出大问题了。

她浑浑噩噩地从书房走出来，在楼下客厅的沙发上找到了伊提斯。

伊提斯抬起头，问道：“还吃饭吗？我去做……”

他话还没说完，就发现了穆莎的脸色不对劲。

他问道：“莎莎，你怎么了？”

脸色有些苍白的黑发少女抬起头，浅银色的眼睛里带满了茫然和不安。

她酝酿了片刻，问道：“伊提斯，你喜欢小孩子吗？”

伊提斯回答的毫不迟疑：“不喜欢。”

他不喜欢的东西有很多很多。

或者该说，是他喜欢的东西太少了——从以前到现在，那么漫长的生命里，他就只喜欢一个穆莎。

他从来不会把喜欢和偏爱分给他人，这是仅属于穆莎的感情。

穆莎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垮掉了。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出乎预料的事情。

她刚刚认识伊提斯的那两年，她就已经知道，这个神对生灵万物无爱。

他不爱世界，不爱他亲手创造的神子，从来不曾认为自己有孩子。

穆莎脑子里一片空白。

半晌，她轻轻地点了点头，说道：“那我们分手？”

伊提斯惊出了一连串的问号。

他清冷的面庞上，流露出一丝惊慌，难得失去了镇定。

“不，莎莎……你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了？”

“你从外面捡孩子了？你玩泥巴的时候捏出小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