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数声音轻柔纤细，活脱脱像个姑娘。

操，这他妈谁的声音？他自己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小子还装？！”有人按上他的后脑勺，对着床沿狠狠就是一磕，“我让你装！”

林数头部猛地一沉，双手撑住床边木板，抬腿直接往后踹上男人没有防备的柔软腹部。

“啊呀！”男人捂着肚子，痛苦地大叫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起不来了。

“打人？”林数站直身子，就近拎起了一个就快散架的木头板凳，“来，下一个。”

他极力克制住自己发颤的呼吸，这具身体太过柔弱，留给他的体力几乎没有，如果这群人一个一个来还好，要是一群人一起上，那他还真…

“秋疯子真疯了！”

随着第一个人大喊着逃出门去，几秒后，剩下的人连滚带爬那叫一个干净彻底。

“……”

他高估了对方的胆量，一群人一个比一个怂。

林数扶着墙，重重喘了口气。

他捏着板凳腿，缓了片刻后顺着墙壁坐了下来。

口袋里有手机，林数深呼吸了几次，掏出来对着自己的脸照了照。

即使手机屏幕上碎了块蜘蛛网，但是这不妨碍林数看到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他闭上眼睛，浑身剧烈地发着抖。

天很冷，屋外叫骂声还在继续。林数按亮手机，时间显示是十一月初。

不过是他出事的第三天。

林数抬手，指尖缓慢划过自己的五官。

不是他的脸，不是他的身体。

他换了个身份，又活了一次。

虽然听着很扯，但是林数的确是又活过来了。

他花了几分钟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想了想自己该怎么办。

现在下午三点，学校是肯定不能回去了。

去找傅值？那不是贱吗？

要么…回家去。

可是他回家应该回哪个家？

这具身体的家？还是自己父母家？

自己父母家的话，是去他爸家，还是他妈家？

他有很多选择，但是林数一个都不想去。

他饿了，需要吃点东西。

然而林数摸摸口袋翻翻抽屉，把整间屋子翻了个遍，愣是连个一个钢镚都没找到。

“卧槽？这么穷？”林数自己都惊呆了。

尽管他经常在傅值面前装穷人，可上辈子的林数却是个实打实的富二代。

初一时父母离婚后，母亲虽然穷了些，但是父亲却开着工厂，也算是个挺大规模的小老板。

林数厌恶父亲的背叛，同样也讨厌母亲的懦弱。

像一个叛逆期被无限延长的孩子，他犹如一个见人就怼的刺头，两边都不给好脸色。

但是林数讨厌归讨厌，但是不跟钱怄气。

父亲的钱照单全收，丁点都不耽误。

再加上偶尔还能从傅值身上赚赚外快，林数上辈子满打满算活了二十年，从来没这么穷过。

可是现在他又累又饿，还随时有可能被人揪着头发暴揍。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现在的社会，没钱那可真是寸步难行。

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林数跑去楼下小卖部准备给周析打个电话。

然而他话筒都拿起来了，却难在了电话号码上。

林数手指停在空中，最后默默骂了句脏话。

他能记住的电话号码就两个：自己的，傅值的。

要不然给傅值打个电话？

林数纠结着按下一串数字，去在忙音响起前“啪”的一声又把话筒给扣回去了。

“摔什么摔？”四十出头的老板娘嗓音尖锐，一巴掌拍上了玻璃烟柜，“打不打了你？！”

“……”

林数沉默几秒，从口袋里掏出自己那碎成渣渣的破手机：“你要吗？”

这手机都他妈成这副德行了，竟然还有开屏密码锁。

林数解不开，放他这里也没用。

“干什么，”老板娘睨了他一眼，“我要你就给我啊？”

林数把手机往玻璃柜上一压，随后又十分豪爽地向前一推。

老板娘瞪了瞪眼，伸手就要去拿。

蚊子再小也是肉，有便宜不占是傻子。

就在她要拿到手机时，林数手掌一扣，又把手机给盖住了。

“问你几个问题，”林数尽可能让自己的表情缓和一些，“回答完，手机给你。”

-

问了一堆杂七杂八后，林数还顺带要走了老板娘五块钱零钱。

这身体名叫秋分，据说是秋分时候生下来的，他爸随口叫了个土名好养活。

只不过就算寄予“好养活”的希望，也没怎么好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