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沐像一只小花蝴蝶一样扑到了颜泠弦的怀里，话语里带着撒娇，脑袋还在颜泠弦的颈窝处蹭着。

原本有些难过的心瞬间被充盈，就仿佛在一瞬间，她眼里、心里的那个人，又回到她的身边了。前几天的别扭、难过，似乎都是过往云烟，在两人相拥的一瞬间烟消云散。

烟消云散了，你是我心中的爱人。

“怎么啦？”颜泠弦几乎要落下泪来，她的手有些颤抖地放在修沐的头上，轻轻摸了两下，她的声音之中有些颤抖。

在颜泠弦看不到的地方，修沐的眼睛也有些红了。在抱住颜泠弦的那一刻，她和她的心紧紧地贴在一起，修沐想，算了吧，算了吧，反正现在陪在她身边的人是你，不会是别人了。

——可是她永远都知道，活人是没法和死人争的，若是真的这样耿耿于怀下去，她和颜泠弦的路也走到尽头了。

“姐姐，我哥来了。”修沐抬起头，噘着嘴可怜巴巴地看向了颜泠弦。

面对着修沐小鹿般清澈的眼睛，颜泠弦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她说的“我哥”到底是谁。颜泠弦眉头微挑，问道：“你哥？修扬来了？”

修沐使劲地点了点头。

“嗯······”颜泠弦思索着，她把修沐径直抱起，在她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压低了声音问道：“那你想让姐姐怎么办呢？”

修沐被颜泠弦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地环住了颜泠弦的脖子，而后，又低声道：“姐姐，你干嘛呀？”

声音之中带了几分缱绻，温柔而忐忑。

“你的哥哥来了，怎么说——也要让姐姐见见吧？”颜泠弦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宠溺道：“这就是人间说的——见家长？”

“什么呀！”修沐的脸在刹那间红了个透彻，她从颜泠弦的怀里跳了下来，叉着腰对颜泠弦说道：“什么见家长！”

颜泠弦歪着头笑：“可不就是见家长吗？”

修沐想了想，气鼓鼓地默认了。

“宝贝，”颜泠弦上前一步，把她抱在怀里，仿佛在抱着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一般，她低声道：“我想见你，想见你，我发了疯的想见你。”

修沐感觉到有湿润从自己的头顶滴下，带着颜泠弦不能宣之于口的那份深情。

“姐姐，对不起，我不该和你闹脾气的。”修沐抿着唇，也回抱住了颜泠弦。

“不。”颜泠弦轻笑了一声，她叹息着道：“闹脾气说明你在乎我。我很高兴，修沐，我真的很高兴。”我很高兴你终于把我放在了你的心里，我很高兴你终于开始正视你在乎我这一点。

我们在慢慢靠近，我在这里等你，我张开双臂迎接你，而你，也终将投入了我的怀抱。

“那——那我哥怎么办？”过了许久，修沐方才声若蚊蝇道：“他现在好像还在外边呢······”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应该是代表地府来的吧？”颜泠弦思索道：“应该是这样没错。”

修沐猛点头。

“请我的大舅哥进来吧。”颜泠弦冲修沐眨了眨眼。

修扬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面前的这对狗女女旁若无人地秀恩爱。他面上古井无波，心底却炸开了锅：什么玩意儿！老子千里迢迢地来看你们俩！你们居然秀恩爱给我看！把狗骗进来再杀吗？！

心中虽然咆哮着，但是他到底不敢对着颜泠弦说些什么，一个是辈分的差距——他和这位上神大人的辈分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儿，要是真的要追究的话，上神大人大概是他祖母的祖母的祖母——好多代祖母的那一代吧？

修扬不敢确定。

另一个则是实力上的差距，他不敢置喙。

“阎王来此，倒是我有失远迎了。”颜泠弦轻飘飘地开口。

修扬赔着笑道：“哪里哪里！上神大人言重了！小仙不过是听闻上神大人神体不适，故代表地府的全体员工来看望您！您太客气了！”

修沐唇角抽搐地看着自己的哥哥犯傻。

“既如此，”颜泠弦的眼神从修沐的身上滑下来，看着修扬轻笑道：“便多谢阎王和地府诸位的美意了。”

修扬哪里敢说自己是被迫来的？他只好强笑着说道：“您太客气了，这是地府的一点心意，还请您笑纳。”

颜泠弦颔首，一旁的管家便识趣地上前拿走了修扬带来的包装精美的礼物。其实这都是崔判官准备好的，修扬就连里边到底是什么都不知道。

“嗯······”修扬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瞟了一眼修沐，见到后者瞪圆了眼睛一副凶巴巴的模样，他又弱了声势，低声问道：“其实今日贸然造访，还有一事——”

“哥！”修沐急急忙忙出言打断。

修扬瞪了她一眼，修沐气鼓鼓地闭上了嘴。

颜泠弦拍了拍修沐的肩膀，安慰般地抚摸了她一下，又看向修扬问道：“怎么了？”

修扬看了看颜泠弦，又看了看修沐，深吸了一口气，鼓足了勇气问道：“上神大人，小仙想问，您和小仙的妹妹——到底、到底是什么关系？”

颜泠弦被他问的一愣，随后便对上了修沐期待的眼神。

颜泠弦一时之间有些恍惚，她想，修沐也是想问这个问题的吧？她只是不好意思问出来。现在，修扬问了。

这像是一个责任，你必须要认真地、郑重其事地回答。

“我爱她。”

我爱她，从以前到现在，从天地初开鸿蒙初启，到人界安稳众生安定。我爱她，这是我从前不曾说过的，可是，这也是我一直所深爱的。

我错过了她一次，便不会再错过她第二次。这一次，就算是黄泉路，我也会陪着她走；就算是魂飞魄散，我也会随她而去。

我不能再错过她了，我已经错过她三万年了。这三万年的人世变幻，沧海桑田，实在是太久了。孤身一人，再难熬过这么多年了。

所以，颜泠弦看着修扬的眼睛，坚定地说道：“我爱她，所以我想要和她在一起。”

她虽然是上神，可是她更尊重修沐的想法。她知道，修沐很在意修扬，得到修扬的肯定对于修沐而言很重要，所以，她如郑重其事地对着修扬承诺：

“我会保护她，直到我生命的尽头。”

神会有生命的尽头吗？这毋庸置疑，若是没有的话，那么多的神明是不可能陨落的。他们和这世间的所有生灵一样，都有自己的命数。

——这是一个神所能许下的，最郑重的承诺了。

看着严肃的颜泠弦和眼眶微红的修沐，修扬心中松了一口气。他原本担心的是，上神大人对于自己的妹妹不过是玩玩而已，可现在看来，倒是带着几分真心的。

其实这才是他今天肯过来的真正原因，他想看看，自己的妹妹到底幸不幸福。若是能和上神大人好好在一起、上神大人怜惜她倒也就罢了，若是——若是上神大人对修沐不好，修扬在来的路上想，那自己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助修沐脱离苦海。

此刻，看着面前气氛暧昧的二人，修扬想，只要修沐幸福就好。

他的妹妹从小就孤独，因为灵力微薄的事情不少被人耻笑。那层小霸王的皮不过是她的保护层罢了。修扬一直都知道自己这个妹妹要强，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是却不比亲生的生分。

也正因为此，他才明白，若是有朝一日颜泠弦抛弃了修沐、或是厌倦了她，到那时修沐若是没有动真心也就罢了，若是真的动了真心，恐怕会寻死觅活吧······

“多谢上神大人。”修扬站起身，感激地朝着颜泠弦行了一礼，“既如此，小仙便不再叨扰了。地府之中事务繁多，小仙便先告退了。”

“阎王留步。”颜泠弦道，“既然是修沐的哥哥，空手离开倒也不好。”说着，她转头吩咐管家道：“去把本座仓库中的龙涎香拿来。”

龙涎香？

修扬浑身一抖。

颜泠弦的龙涎香和人间帝王所用的龙涎香和不同，后者只不过是普通的香料罢了，顶多就是带上了些唬人的名头。可是颜泠弦的龙涎香就不一样了！那可是四海龙王年年上供的东西——龙族喜爱收集各类珍宝，他们出手大方，更何况是给上神大人的礼物？

这龙涎香便是其中最为珍贵的一件。据说龙族中上好的龙涎香有凝神静气、提升灵力的作用。百闻不如一见，就算修扬贵为阎王，却也是第一次得窥此物的真容。

“上神大人，这······”修扬双手捧着那用玉盒装着的龙涎香，不可置信道：“您这是——”

“你是修沐的哥哥。”颜泠弦淡淡一笑：“按照人间的说法，你便是我的‘大舅哥’，既如此，初次见面，给些见面礼，倒也算是礼尚往来了。”

修扬：我知道礼尚往来，但是我没有想到你出手这么大方。这一块龙涎香都够在天庭买一座院子了！不过，它能够发挥的作用，可远远比天庭的独栋院子大得多。

“既然如此，小仙便多谢上神大人了!”说罢，修扬朝修沐使了一个眼色：上神大人这么好，你可要好好对人家！

修沐：用的着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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