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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 首发晋江

孩子们看见医生还是有点怕,小蝴蝶最怕打针了,一看见穿白大褂的医生进门,就条件反射似的揪紧了任苒苒的手指,扒拉着想往她身上爬,委屈巴巴的喊:“苒苒姐姐,我可不可以不要打针啊?!”

呜呜呜,打针好痛的!

任苒苒轻轻摸她的小脑袋,柔声安慰道:“不可以哦!体检是为了小蝴蝶的身体好,你一定要乖乖的去体检哦!”

可小蝴蝶一点儿也听不进去,满脑子都是等会要扎针了。

等到医生们把工具摆好,老师们开始指引着孩子们排队了,小蝴蝶还是怕的厉害,抱着任苒苒的手臂,眼里全是害怕,撒娇道:“苒苒姐姐,我不要嘛!”

类似小蝴蝶这样情况的孩子有七八个,小女生居多,看见穿白大褂的医生们就跑,躲着不敢出来。

哪怕已经有小男生抽完血,并且拍着胸脯说一点儿也不疼也不奏效,有个老师火了,扯着嗓子吼,要求孩子们出来打针,有几个小姑娘被老师们揪出来,苦着一张脸,差点就要哭了。

都还是小孩子,表面上装的再坚强,可遇见害怕的事情,还是会忍不住躲避的。

任苒苒看着他们一副上刑场的表情,想了想,从书包里拿出了一袋大白兔奶糖,这原本是想等离开的时候再分给小朋友们的。

她笑眯眯的递了一颗奶糖给那个已经抽完血了的小男生,夸赞道:“你真勇敢!勇敢的小孩子应该得到奖励!”

这个年纪的孩子,对甜食毫无抵抗力,那小男生拿到奶糖,三两下就把包装拆了,把奶糖一口含进嘴里,美滋滋的眯起了眼笑:“好甜啊!谢谢苒苒姐姐!”

任苒苒举着奶糖,高声道:“勇敢的小朋友有糖吃哦!”

说着,又给抽完血的另一个小男孩发了一个。

小蝴蝶眼睛都看直了,咕嘟一声,咽下口水,想想反正都是要打针的,但勇敢的打完针还能有糖吃呢!瞬间鼓起了勇气,挺着胸膛跑去抽血的医生面前,奶声奶气的道:“医生医生,快给我打针吧!小蝴蝶超级勇敢的!”

那俩抽血的医生都被她给逗笑了。

在众老师们孜孜不倦的诱导和奶糖的诱惑下,不少孩子抽完血,得到了奶糖了。最后就只剩下一个情绪最激烈的孩子。

任苒苒看见他的时候,他正好甩开了一个老师的手,情绪激烈的大喊着:“放开我!我不要体检!”

闹情绪的小男孩今年六岁,叫齐放,平日里性格很大气,所有老师都不知道他今天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抵触情绪。

眼看着孩子们都体检的差不多,有的医生要下班了,齐放还一项检测都没做呢!几个老师不由得有点儿急,偏偏小男孩性格还特别火爆,稍微离他近一些,就凶巴巴的瞪人,一张小脸涨的通红,满脸写着抗拒。

几个老师拿他没辙,齐放已经会用拳头招呼人了,虽然年纪小,可力气还挺大,一时半会谁也不敢靠近他,只好干巴巴的坐着,试图给他讲道理。

齐放捂着耳朵,厌烦的情绪已经到了极点,冲几人咆哮道:“你们别管我了行不行!”

几个老师叹了口气,几乎要放弃。

沈行止向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小男孩挥着拳头,发出像是被逼入困境的小兽一般的呜咽声,见到沈行止走过去,他下意识的捡起了脚边的一根木棍,抵触的护在胸前:“你不要靠近我!”

沈行止像是没听到似的,脚步丝毫没有停下。

他只好挥着那木棍,再次发出警告,“不准再过来了!”

因为动作幅度大,不一会儿,他就有点儿喘了,再加上日头炎热,他还穿一身的长袖,脑门上都是汗,用力的挥着那木棍。

沈行止动作利索,稳稳的接住了那根木棒,齐放咬着牙,不服输,松了木棍要上来踹人,但毕竟是小孩子,三两下就被沈行止制服了。

他不服气的在沈行止怀里扭:“你放开我!我不会体检的!”

说话间气喘吁吁的,像是一条跳上岸后大口喘息的鱼,脸色铁青。

沈行止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皱起眉:“你生病了。”

齐放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用力的挣开了他,从他怀里跳下来,捡起木棍就往他手臂上敲了一下。

沈行止躲闪不及,发出一声闷哼。

齐放眼里已经有了点儿泪花了,声音哽咽着咆哮:“你们能不能不要管我了!真的很烦!”

烈日当头,小男孩的脚步有点儿虚浮,手臂无力的在空中晃了一下。

沈行止觉得他不对劲,上前抓住了他的胳膊,再次重复道:“你生病了。”

齐放也知道自己靠力气赢不过面前的哥哥,只好直接往他的手腕上咬,沈行止吃痛,强忍着没把他甩开,哪晓得齐放咬了一会儿,竟然两眼紧闭,昏厥过去了。

场上顿时变得兵荒马乱了起来,众人急急的把他送进房间里,让医生给帮着看看。

齐放中暑了。

给他挂瓶的时候,医生发现他的左手手臂上有一条很狰狞的胎记,呈黑色,胎记里还有一些黑色小点。

羞于露出手臂,害怕遭到耻笑,因此无论整个夏季再怎么炎热,都雷打不动的穿着长袖。

而齐放的经脉偏细,经验老道的医生也许能顺利的给他抽出血来,但假设经验不够丰富的医生,第一选择是会让他换手,那就势必要暴露出他左手上的胎记。

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不愿意体检。

谁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理由。

那医生皱着眉头,训斥道:“你们做老师的也真是胡来!那么热的天气让小孩子穿长袖,都已经中暑两三天了才晓得送医院,这老师怎么当的?”

那几个老师低着头,都有点儿窘迫,面露愧色。

她们也不知道齐放的手臂上竟然会有那么一条胎记哇!

想当一个合格的幼师确实不那么容易,孩子们的内心世界都很脆弱,需要被小心翼翼的呵护,更何况是福利院里本就敏感的孩子们呢。

-

沈行止的左手受了伤,医生给涂了点碘酒消毒,又上了点消炎药,包扎好。

任苒苒看着都疼。

齐放下口和下手的力道都挺重的,沈行止手臂上那一个牙印深深,都沁出了血。

她一脸担忧的看着他:“沈行止,疼吗?”

她的嘴角微微的扯着,像是在倒抽气,替他疼似的。他心里变得莫名的柔软,勾着唇,想逗她:“怎么可能不疼。”

任苒苒咬着下唇,想了想,“那……你忍忍?”

她也想不出什么好的止疼方法,要不,给他买盒止疼药?

他唇边的笑意更盛,“要不你给我吹吹?”

“这管用吗?”

任苒苒不解的看向他,受伤的那下,自己呼气吹吹会稍微缓解一点儿疼痛,可沈行止这都包扎好了,吹什么啊?

沈行止一本正经的回答:“也许呢?”

她心里打着个小算盘,也就没反驳,鼓着腮帮子给他吹了吹气,“不疼了吧?”

少年黑深的眼底的笑意缱绻温柔,低低的“嗯”了一声。

任苒苒替他拿过药,看时机成熟了,准备为齐放说说话。

“你别怪齐放,小孩子有点儿敏感。”

福利院的孩子不仅敏感,也很容易绝望。

原本就是被父母抛弃的孩子,更容易会害怕因为自己身体上的某些缺陷再次被人抛弃。

“不会。”

沈行止说完,闭了闭眼,略微的陷入了沉思。

-

夕阳西下,到了傍晚,任苒苒和沈行止准备离开。

小蝴蝶恋恋不舍的抱住任苒苒的大腿,仰着脑袋问:“苒苒姐姐,你下回什么时候来啊?”

任苒苒也说不定自己的时间,又不想模棱两可的回复她有空就来,于是给小蝴蝶留了个电话,“要是想姐姐的话,就给姐姐打电话好吗?”

小蝴蝶满心欢喜的拿着那张写着号码的纸条,松开了一直抓着她的手,“好呀好呀!姐姐再见!有空一定要来看我们哦!”

她说完,好几个孩子也跟着应了声,冲两人喊:“一定要来哦!”

经过了一天的相处,小孩子们都喜欢上了这个温柔漂亮的小姐姐和虽然有点儿寡言但人很好的哥哥。

两人和孩子们道了别,坐上了回程的公交,任苒苒坐在里座,沈行止坐在她身侧。

她心里还想着孩子们天真可爱的笑颜,和他计划着如果下一回再来,应该怎么样化解齐放的心结。

说了一会儿话,任苒苒觉得有点儿闷。

车内没开空调,整个车厢像是一个巨大的蒸笼。

她伸手去拉车窗,可那车窗似乎扣的有点儿紧,任凭她怎么掰,那车窗就是纹丝不动,扣的死死的。

沈行止注意到她的动作,说:“我来吧。”

他探过身子,掠过她,伸手去开车窗。

两人现在的姿势像极了拥抱,任苒苒屏着息,能感受到他身上浅淡的烟草味,混着一点儿香皂的清冽气息。

拉开窗,温热的风吹进车厢,任苒苒的头发瞬间被吹的凌乱的飘了起来,糊在脸上,她伸手想去拨开自己的发,沈行止先她一步,伸手把她的发别到了她的耳后。

五月燥热的天,他手的温度是温的,指腹划过她的脸颊,一股酥酥麻麻的紧张感席卷全身,任苒苒的身体顿时紧绷了起来。

也许是动作太过于自然,两个人都愣了一下,目光交汇,她看见他黑亮的瞳孔中,表情有点儿呆滞的自己。

沈行止手一僵,轻咳了一声,淡淡的收回了手。

任苒苒则红着脸,低下了头。

双手交叠,大拇指对在了一起无意识的揉搓了一下,心里的警铃在前一秒已经响起。

这样的动作太过亲昵,好像已经超出了朋友的范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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