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无人的海边,月下浪漫的私会,窥不见对方面容的神秘。
这一切让卢蔚澜既觉得美好甜蜜,又有一种背德的紧张。
她跟男人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我们这样就好像是在偷情一样。
男人听后陷入有史以来他们二人交谈时最长的沉默。
卢蔚澜却不想放弃,她隐约能感受到男人也是喜欢她的,于是她提出想要和男人见面,以恋人的形式。
她早就想见男人一面,拥有美妙歌喉的无名音乐家,一定有一张能让她怦然心动的脸庞。
对自己恋人容貌的期许,从她不经意间流露的语气里暴露出来。
男人又陷入了一场极长的沉默,就在卢蔚澜以为自己的提议会被拒绝时,男人却同意了。
她至今都还记得那夜的月色极亮,海上风平浪静,男人悦耳的嗓音清晰异常。
他说:“蔚澜,我想好好的留在你身边。”
那一刻,卢蔚澜觉得世间多么动听的情话,也抵不过男人这几个字,让她心潮澎湃。
然而现实却总是无孔不入,叫人防不胜防。
她画了平生最精致的妆,穿了衣橱里最令人侧目的衣裙,失控的轿车从对面急速开来,她甚至连转动方向盘的力气也没有,蔚蓝色的裙子被鲜血染黑,浑浊不堪。
卢蔚澜是幸运的,肇事者醉酒驾车,连车门都没关紧,事故发生时被甩飞出去撞到电线杆上当场死亡。
而她只是腿脚轻伤,手腕重伤,终身不能再弹钢琴了。
至少保住了命。
可卢蔚澜也是不幸的,她在病房里躺着,其间一直半梦半醒,等到能下床时,已经过了一周。她不顾家人的极力反对,最终在卢轶的陪同下到了她和男人常相会的海边,什么也没了。
她的恋情,甚至连开始都算不上,无疾而终。
只有一颗遗落在细沙里的海色珍珠,蒙尘后变得黯淡。
她开始发疯的寻找男人的下落,从那夜初遇的庆功宴开始找起,可询问下来,那场宴会根本没有邀请过什么音乐家。
那她见到的又是谁呢?
家人朋友都以为她是车祸之后受了刺激,爱上了一个在脑内臆想出来的人,可卢蔚澜清楚的知道,那不是臆想。她甚至到现在还能忆起男人歌唱时的娓娓动听,令她甘愿沉沦。
她弹不了钟爱的钢琴,还遗失了唾手可得的恋情。
可怜,又可笑。
录像视频播放结束,黑屏几秒之后,又开始从头来过。
盛玉宇吃完一碗蔬菜沙拉,打了个响嗝,把沉浸在思虑中的卢轶震醒了回来。卢轶和盛玉宇挨得近,被这声响嗝喷了一脸的沙拉味,卢轶一边用手扇着面前的空气,一边嫌恶的快步走出了屋,“容话的朋友怎么就这么没素养……”
卢轶走后,盛玉宇像是控制不住一般又接二连三的打了几个饱嗝,等他打到第八个饱嗝时,将手里的沙拉碗放到一边,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录像里的曲目变成了《野蜂飞舞》,旋律激进,变幻极快,诡谲莫测。
盛玉宇在音乐声下走出了放映室,他望着空荡的走廊,一向含着腼腆笑意的面容上,透出几分阴森。
“哥哥,我饿了。”
他不知是在跟谁说。
“有鱼的腥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