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那日叶舒青来时,师叔使的剑?”宣陵也对太渊无极甚为在意,“是沉冤昭雪的沉冤?”
顾雪岭闻言一笑。
还未回答,宣陵便道:“上回师兄说,太渊师叔原是虚仪天掌教傅云海的二徒弟,蝉联天道盟青云榜首三十年,乃当世难得的天才,那虚仪天应当爱惜人才才是,若非犯下重罪,师叔不会被废去修为逐出虚仪天。”
宣陵推测:“师兄说师叔是的错是信错了人,后来师叔又来了玄天宗,不惜与前师门为敌,虚仪天既然是第一宗门,被驱逐的弟子玄天宗岂敢收下?但玄天宗收了,难道当初师叔信错的人在玄天宗?而师叔实为蒙冤?”
顾雪岭听着不由惊叹,“宣儿真是聪明。不过那日的剑却非师叔的剑,师叔的剑至今还未出鞘。”
他并不点头,宣陵便问:“是我猜错了吗?我看师叔并非恶人。”
太渊无极的过去叫宣陵十分欣赏。这样一个出色的人,何必留在玄天宗这样的落魄小门派?
玄天宗众人平均实力并不弱,少说也有三个元婴期,其余小宗门哪有元婴修士?可玄天宗若真藏龙伏虎,为何又如此落魄,整日窘迫于柴米酱醋茶这等琐碎小事?整个宗门连多几块灵石都拿不出手,莫非另有隐情?
若按前世,宣陵会直到六十年后才出这世间走了一遭。
他的家在当时浑水一般的修真界中,可谓是最后一片净土。
他后来接下天道盟盟主之位,与妖皇抗争将近三十年,正魔之争才有了一个终结。那样复杂的情势下,他根本无暇去追究顾雪岭为何要灭了自己的师门,也无暇去打听玄天宗。
而今入了玄天宗不到半年,宣陵还摸不清楚玄天宗的底细,因此,他对如此神秘的玄天宗愈发好奇了。
顾雪岭摇头,笑道:“你很聪明,不愧是我看中的人,却只猜对了一半,另一半,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宣陵蹙眉,“不能说吗?”
“不论是师父的归昧还是师叔的沉渊,都还不到出鞘之时。”顾雪岭笑得别有深意,像只小狐狸,“等你长大了,我会告诉你的。”
宣陵道:“我已经长大了。”
顾雪岭怜爱地看着他,“你还是个孩子。”
宣陵固执道:“不,我已经长大了。”他试图用自己睿智成熟的眼神让顾雪岭相信,告知他想知道的秘闻。
顾雪岭笑着伸手,本来想揉揉他脑袋,但一看他头上严严实实地戴着毛绒帽子,一切都是自己的过失,他便讪讪收回手。“沉渊剑,并非沉冤昭雪的沉冤,而是天渊的渊。”
顾雪岭解释道:“此剑在天榜名剑排行第七,前一个拥有它的人,是数百年前陨落的剑仙。”
同样,宣陵也不清楚那万仙驿鼓捣出来的天榜。
他出世时,修真界早已乱了,天道盟几乎彻底崩溃。
他临危受命,成了仙道首席,一心抵御妖魔道的侵袭,哪有闲心去管什么天榜排行?那时还有没有天榜,还有没有万仙驿也说不准。
顾雪岭又道:“天榜嘛,就是一个什么排行都有的榜单,其实含金量不如咱们正道的天道盟的青云榜,不过天榜也有些用处,信息量不少,至少你可以知道天下第一人是谁,天下第一美人又是谁。”说着,顾雪岭挺了挺胸道:“那天榜上的美人排行前十二刻入芳华录,不才,正是第九。”
宣陵却没兴趣知道顾雪岭的脸在修真界排第几,“虽说有名剑在手,太渊师叔似乎因为当年废去修为时伤及根本,至今仍未恢复。”
顾雪岭也很快正色,“的确如此。”他摆手道:“不说这些了,宣儿,你就不想进问剑阁求一把好剑吗?”
宣陵道:“师兄的剑也并非普通灵剑,不过我从未见过师兄出剑。”
话题转了回来,顾雪岭重又拔出止戈剑,高山云鹤图屏风上随即略过一道雪亮青光,“我还未学剑,师父说我身体不好,可以慢慢来。”
宣陵有些厌恶止戈剑,便闷声道:“诸位师兄和师父、师叔用的皆是长剑,师兄用短剑,怎么看,都没什么气势,用起来也不方便。”
“短剑怎么了?挺轻便的呀?”顾雪岭不服气道。也就是因为短剑轻便,才适合现在的他使用。
宣陵道:“近战时,若对方使长剑,你的剑却不够长。”这是瞎说的,仙道首席前世用的长剑,长约三尺二,在止戈凶剑下,还不是讨不着好?事不关兵器,而在于使剑的人。
顾雪岭闻言却是笑了,他起身像模像样挽了个剑花,空架子一个,伤害全无美观满分,白衣飘逸清俊出尘。他细长白皙的指尖按在剑柄上镶嵌的玉珠上,朝宣陵神秘一笑。
“那不一定。止戈跟别的短剑不同,因为,止戈比较短剑要长。”
宣陵本是无言,却听噌的一声剑鸣响起,那二尺一长的短剑竟当真变作将近三尺长的薄刃长剑!
剑光清冽,寒气逼人。
头一次知道止戈暗藏机关,伸缩自如,宣陵不是不惊讶,更多的还是无语凝噎。“若在战中突然启动机关,这岂非是卑鄙小人所为?”
顾雪岭手腕一转,剑尖指向桌上幽幽烛火,竟真添了几分杀气,看去有些像样了。他扬起下巴示意宣陵看来,“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道。这剑本就是师父给我防身的,若无人害我,我便不会出剑,卑鄙便卑鄙,可若如宣儿所言,短剑与长剑的对峙中,双方只是长短的差别,那这机关为何不能用?”
似是也有几分道理,宣陵默然。
那他是否该庆幸前世数次与妖皇的交锋对峙中,妖皇一次也未曾启动机关让短剑变长取他性命?
有好几次,止戈差半寸便要刺入他的胸膛或是脖颈命脉。宣陵心下一震,背上竟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