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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云倾微微敛目,神情淡漠看不出情绪,唇角却轻抿起来。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竟能虚弱到这个地步。

即使经历过两次转仙雷劫,受到天地规则强行驱逐的打击,她也从未有过如此孱弱的时候。

晕倒之前她就有所察觉,腹部的疼痛与空虚感加剧,体内的力气不受控制的流失,四肢发软无法支撑站立......她预感到这具身体将要失去意识,云倾下意识抵抗起那股来势汹汹的晕眩。

恰巧就在这时,她与苏樱的交谈不欢而散,苏樱转身离去的背影映入眼帘,云倾心念一动,放弃了抵抗顺势让身体陷入昏沉中。

从晕厥前的反应来看,应该是饥饿导致的机体暂时休眠,也可以说是饿晕了。堂堂寒光剑尊被饿昏了......这话说出去谁敢信?

然而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她不再是鼎鼎有名的剑修魔尊,只是一位声名狼藉的普通人罢了,她需要像这世间所有人那样,每日保证基本的进食睡眠,才能维持身体机能的运转。

意识到这点,云倾直到这一刻才终于有了,原来自己真的来到了小世界,来到了苏音身边的真实感。

她等的实在太久了,久到以为自己再也等不到。千年的时光在修真者眼中不算什么,修真之人修为越高,闭关参悟的过程中需要的时间就越长,很多修士一入定便是百年,一千年对于渡劫期大能而言,犹如弹指一挥间。

但对于失去了道侣的云倾来说,那一千多年、几百万天的日子,日日夜夜都如火上炙烤般煎熬。修真界有一种名叫离鸟的灵兽,离鸟的最大特点是,它们一生只会有一位伴侣,一旦伴侣死亡,另一只离鸟就会跟着抑郁死去。云倾虽然还留在世间,却只是为了寻找复活苏音的方法。

可寻遍整个大陆,万妖大泽、魔界极渊、上古遗迹、凶险秘境,每一处她都千难万险的闯过,却依然没有任何有用的消息,日复一日的寻觅,随之而来的却是一成不变的失望,仅存的希望也在漫漫时光中消磨殆尽,云倾最终还是像离鸟一样,走向了自我覆灭的道路。

天道与她说起的那个交易,云倾原是不信的。这么多年来,她听过许多似是而非的传言,可当她满怀期待的去寻时,最后总给她一个破灭的结局。这样的经历多了,她逐渐接受了苏音早已魂飞魄散的事实。

然而尽管如此,面对天道话语里的引诱,她还是无法不动容,甚至失去一贯的冷静理智。事关苏音,即便天道的话听来真假难辨,她也犹如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义无反顾的与它签订了契约。

识海被他人入侵的感觉十分不好,对修士来说,识海是极其重要的地方,一旦受损将失去神智变成痴傻之人。可她却要接受一个未知的存在盘踞于此,朝夕相对,毫无隐秘可言。为了那一点渺茫的希望,她都暗自忍耐了下来。

天道感知到她的想法,出声道:【你不必怀疑吾,吾乃天道,所言皆为真实。】

苍茫浩大的声音在头顶炸响,像是从无边无际的天外传来。垂落的眼睫微不可察的一颤,云倾冷冷抬眸,语声冰寒:“无事不可探查我的思想。”

【为何如此在意?我在你的思绪中看到的,只有剑与苏音的影像。】

天道语气里带了些疑惑,修真位面刚刚存在之初,世界意识便催生了它,它兢兢业业维持着位面的运转,生死轮回、四季更替都由它主宰,如果没有发生云倾这个意外,它将遵循着自然的规律无知无觉走向世界的尽头。

说的简单直白一点,天道其实就是维护修真位面平稳运行的机器,可当云倾在魔焰山点燃阵法,一股无名的危机感让它生出了自我意识,促使它与云倾达成交易。

它和云倾的交易说的上是各取所需,为了修真界以及自身的存亡,它不得不带云倾来找苏音的灵魂碎片。与此同时,它自我意识的觉醒,对它而言不啻于巨大收获,此前许多年它的意识浑浑噩噩,如今终于有了自己的思想,它反而开始感激云倾了,并未因她疯狂的举动产生恶感。

想到自己看到的云倾的意识海,天道平板的语调中莫名有了点嫌弃,【你的思想单调至极,吾并不没有主动去看,只是你情绪激动时外泄的情感被吾扑捉到而已。】

有那个功夫看她的意识,还不如多逛一逛这个世界的网络,天道发现这个世界存在一个巨大的虚拟网络,它在其中遨游,接触到的都是不曾见过的新奇,让新生的天道感到新鲜不已。

寒光剑在天道的声音响起时,就颤颤巍巍的不敢出声了。主人的识海本来只有它存在,某一天突然来了个邻居,那身赫赫威压让它心惊胆战,克制不住本能的惧怕对方。

一只纤白的手拂过它的剑身,银色的剑发出低低的嗡鸣。云倾的眸光始终平静淡然,不知感应到什么,她的眉宇稍稍舒展开,薄唇轻启道:“我该离开了。”

下一瞬,散发着微光的身影蓦然消失,徒留一柄光剑悬浮在浩渺无垠的识海中,识海漆黑空荡,那柄剑是唯一的光源。

就在云倾失去意识,灵魂沉入体内的这段时间,外界的发展也一直在她掌控之内。苏樱果然如她所料,没有把她丢下或是扔给别人,而是将她带回了自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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