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装得一派正经，看着她像是在教育小孩儿：“笑笑，女孩子不能随便冲男生耍流氓。爸爸之前不是教过你的吗？”

他越遮掩柯雪越急，人在深夜里本来就神经敏感，她又是做了噩梦下来的，忍不住脑补出了一大串“凄惨”剧情，情绪跟涨潮似的一下子涌了上来，接着眉头一皱，眼泪闷声往下掉。

他见那姑娘突然消停了，站在原地低着头一动不动，打开手机灯光看清了人的脸色，瞬间手忙脚乱起来。

“欸，别哭啊...”他赶紧凑过去，“好好好，给你看，就是一点儿职业病，没什么的。”

说着就要主动掀起下摆给她看。

一楼还睡着值班的工作人员，柯雪一直憋着不敢出声，肩膀一抽一抽地。夜里看不清，她大约是哭懵了，一点儿也不扭捏，不能随便开灯，干脆直接上手就摸。

“嘶——”路向明被冰凉的手指一碰，猝不及防倒吸一口凉气，又怕她想多，赶紧回头解释，“我不是疼，被你冰到了。”

“不疼吗？”柯雪脑袋晕晕的，在他后腰那里摸到一大块带着体温的膏药，皱着鼻子擦眼泪，“我、我...还以为你是疼得睡不着觉。”

他哭笑不得——可不是疼得睡不着吗。

可是这哪儿敢跟你说。

“行、行吧，看你还挺活蹦乱跳，应该是我想多了。”

摸完之后，她还十分体贴地帮他把衣服放了下来，手指头滑下去的时候又把他冰得一个冷战。

路向明叹了口气，把人抓到身边，脱下队服递给她：“套外面，别明天着凉发烧，耽搁训练。”

摸都摸完了，再扭捏就显得做作，再加上她确实也冷得很，赶紧接过来套上，又劝他：“现在你没有外套了，是不是应该上楼睡觉。”

可话音刚落便打了个响亮的哭嗝，她有点儿不好意思，欲盖弥彰地解释。

“是饿的，不是哭的。”

“你是下来找吃的？”

“嗯嗯。”

“穿了我的外套就想把我赶上去，你要吃独食啊。”

柯雪：“...”

只好向他发出了邀请：“小刀放在冰箱的泡面，还剩一桶香菇炖鸡，你要不要吃。”

“我不吃香菇炖鸡。”

“可是没有别的了。”

“你吃的什么？”

“...海鲜面，但我也不吃香菇炖鸡！”

“这容易啊，在这儿等我一下，”他拍拍她的脑袋，转身离开餐厅，过了一会儿，拿着一串钥匙回来了，挂在手指上炫耀似的朝她亮亮，“等着啊。”

然后便打开小厨房的门走了进去。

柯雪会意，赶紧小跑追上他，跟在自家队长后面小声问：“队长，你还会下|面呀？”

“煮方便面有什么难的...进来了就别干看，帮我把手电筒打开。”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她自己两样占全，这会儿只管躺好当咸鱼，一边还狗腿地问：“要我给你打下手么？我在家就帮我妈洗菜择菜，动作可利索了。”

“洗什么菜，你是要吃满汉全席还是怎么着？”他嘲笑道，“让开点，站那儿，别挡路。”

于是她立刻乖乖站好，靠着墙当人工照明神器。

“...不过队长，为什么在厨房我们也不开灯啊？”

“嘘——钥匙是我从值班处拿的！被发现就死定了...”

“啊？？”

“水开了水开了，面呢？”

“哦...我去拿。”

等二人坐到桌子面前的时候，已经到了凌晨四点，路向明被她折腾了一遭，感觉腰背的疼痛感都减轻了不少，睡意也慢慢浮上来。

“吃完了赶紧去睡吧，这周没有比赛了，复盘安排在下午，你可以多睡一会儿。”

“嗯，”她捧着碗吸溜了两口，顺口提到昨天的比赛，“队长以前是指挥吗？很果断呀。”

他点点头，笑了笑：“对啊，不过是几赛季之前了。”

“哦...那17是你教出来的吗？你们的风格还挺像的，不过你比他要凶很多。”

“他更适合我们队伍。”

柯雪却不赞同：“还是要分情况吧，像昨天的比赛，17会考虑更多东西，比如小刀和我的状态，要怎么守野区，根本不会考虑入侵，咱们第四把就铁定不能翻牌。”

“还有啊...”

他在微弱的灯光间看到她放松的眉眼，像是卸下了所有防备一般，鬼使神差地开口唤道：“阿笑。”

“嗯？”她抬起头，用问询的目光看向他。

——我可能要退役了。

“没什么，”他摇摇头，“快吃吧。”

至少现在，这支队伍依旧需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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