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柝冷冷的瞥了眼说话的那人,没有理睬。
这时,幕僚之中走出一个黄衣女子。
大坤朝以神凰为图腾,如火赤焰之色为尊,明黄在大坤并无特殊之处,但与大坤相隔不远的南乾朝却是龙为图腾明黄为尊。
两国相近,偶有通商,故而明黄到底在一部分见多识广的人眼中,比之其他颜色要更特殊一些。
而这女子身穿黄衣,一众幕僚似乎隐隐以她为首,显然这黄衣女子不是一般的幕僚。
她在林柝这位宋王发怒之时,亦是面色冷静不显畏惧,开口道:“宋王殿下,此番升朝不论发生了什么,但既然已经发生,与其在此发泄怒火荒废时间,不若先将发生的事情告知我等,也好让我等讨论个章程出来。”
宋王欲砸瓷瓶的动作一顿,看了看黄衣女子,又看了看其他几个幕僚,到底还是深吸口气,平复了下心情。
有幕僚见状,忙问道:“还请殿下告知属下,此番升朝究竟发生了什么,致使殿下心情如此烦躁?”
林柝冷笑着哼了声:“还能是什么,不就是本王的皇姐做的好事,一众朝臣商讨了近三个月的北狄和亲事宜,结果皇姐一朝升朝,张口下旨,这三个月的心血说废就废。”
黄衣女子闻言,眼眸微微眯起,她问道:“陛下下了什么旨?”
“和亲北狄作罢!看她还下旨三日内将北狄使臣赶出皇城,怕是连跟北狄议和的事情都打算一同作罢了!”
黄衣女子眉头一颦:“那殿下与父亲事先说好的削减军费谏言……”
林柝不悦的甩袖:“自然也是没成!”
“古怪!古怪!”黄衣女子皱眉沉吟,“自找麻烦事不像是女帝的性子,此番旨意,倒更像是有谁在背后劝说了女帝一般,只不过这人是谁,居然能让女帝改主意?”
林柝想起昨日见到的沈明熙,不由道:“也许有可能……不,不会,她应当没有这个能力。”
黄衣女子没有任由林柝自我说服,她追问道:“殿下想到了谁,就算没有太多可能,也不妨说来让属下思量一番。”
林柝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昨日他去见沈明熙时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黄衣女子。
黄衣女子听完眉宇间就隐忍着怒意道:“殿下,属下已经对殿下说过很多次了,明熙郡主与我等不是一路人,为何殿下仍旧不听,还是要再三去找她呢!”
林柝本就恼火,只是碍于黄衣女子不同其他幕僚的身份而勉强压下,此刻黄衣女子的话一下子就将他的怒气激起,他怒声道:“周抚月!你是在责问本王吗!你莫要忘了,就算你是右相的女儿,你现在的身份也是本王的幕僚,本王堂堂大坤亲王,难道还要听你的吩咐行事不成!”
黄衣女子周抚月低垂眉眼:“属下不敢。”
“哼!”林柝到底顾虑右相,解释了几句:“明熙如何与我不是同路人,她的父亲就有着跟本王相同的念头,只不过败了,她也被女帝所忌惮,在这大坤过的可不好,亦无人敢与她深交,本王却敢力排众斥的去关心她,只要让她倾心于本王,她父亲遗留下来的东西,对本王可是极大的助力。”
说到这里,林柝眉头一挑,自觉是明白了周抚月的心思,他瞥了瞥周抚月道:“你放心,本王答应右相的事绝不反悔,待本王登基,你就是本王的皇后,沈明熙她碍于身份和她父亲的事,当不得母仪天下之位,你莫要再针对她了。“
周抚月不置可否,只恭顺道:“那属下便期待着将来殿下大业有成之日。”
大业有成一词让林柝听着心头舒畅,他没再追究周抚月的僭越,接过婢女奉上的茶水,拨了拨杯盖,润了下喉,理了理情绪。
他道:“削减军费之事未能一击建功,与右相跟本王商议的不同,不知右相可有猜到今日的局面?又有无吩咐你什么?”
周抚月摇头道:“并无,父亲与我都未曾想到女帝会突然插手,计划有变,后面的事情还需属下与父亲再做打算,不过属下倒是有一事建议,殿下可要听?”
最后那句话,林柝听来颇有几分不自在,像是在周抚月在因他先前的斥骂而讽刺他一般,但看她恭顺尊敬的模样,又像是他想多了。
林柝道:“你说便是。”
周抚月淡笑道:“殿下,北狄和亲不是您一个人的事,要和亲的是北狄,如今和亲不成,更该急的也应当是他们才是,殿下,您眼下不妨去北狄行馆将女帝的旨意告知他们,安抚一番之余,也能争取北狄的助力,让他们也做些什么来让女帝收回旨意。”
林柝想了想:“此言有理,本王这就去见北狄使者。”
行动力上,林柝倒是没有大部分达官贵人讲排场的拖拖拉拉。
做下决定,林柝就起身去换衣,手下也动作迅速的去备车。
在走出正厅前,林柝回头对周抚月道:“本王要的是幕僚,不是争风吃醋的家宅妇人,以后给本王的建议,也如这般不要带有太多心思,沈明熙的事情你不要再过多掺和,本王自有决断,记住了吗?”
周抚月的行礼道:“属下记住了。”
林柝转身离去。
直到他的背影看不见,周抚月才放下行礼的双手,叹了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