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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只诅咒

银发咒术师敷衍地喊着“阿巴阿巴阿巴”,猝不及防地挂掉了加茂长老那通骂骂咧咧的电话。

七海用脚趾都能猜到那一头语速不及五条悟万分之一的老人被堵得说不出话的凄惨样子,他设身处地想了想被这么气得如果是老年的自己,忽然悲从中来。

哦,他忘了,咒术师哪里存在未来?

“呸,谜语人,装神弄鬼说了个什么玩意,”五条悟拖着调子,吊儿郎当地靠在床边开始出馊点子:“七海~他们好恶心心哦,回去就把他们杀光光怎么样~”

硝子头也不抬:“禁止叠词词。”

整理装备的七海:“禁止瞎哔哔。”

“......”

五条悟大失所望。

他看了眼身旁“沉默”的卫宫佐千代,猛地一把地扯过她开始疯疯癫癫地晃了起来:“他们都欺负我,呜呜呜~我不管,反正你一定会理解我!”

他声音竟不觉有些急切:“你也讨厌这样的咒术界对不对?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我的提议!好耶,从今天起你也是我的伙伴了!”

(卫宫佐千代:你倒是把捂着我嘴的手放下啊.....)

七海看不过去,试图和他讲道理:“你为什么就这么和卫宫同学过不去?她也没惹你啊。”

“我哪里知道为什么。”

五条悟别开脸,表情有些复杂:“这人小小年纪就这么损,说不定在娘胎里就学会说垃圾话了。我合理怀疑她上辈子就是这副德行,没准是那时候就欠了我呢?”

不然也解释不了,这莫名其妙地熟悉感从何而来。

“有理有据。完全不怪我,是这个小鬼有毒。”

七海顿悟,和五条悟讲道理的自己是傻-逼。

眼见那头精神奕奕的白毛焉了下来,七海心想,这人莫不是步入了某种试婚龄焦虑症?他有些怜悯地看着五条。

“五条前辈你的蠢话让人想发笑,我该庆幸她现在听不到吗?”

银发青年却轻描淡写地反驳:“不啊,她能听到。”

“?”

五条悟咧着嘴笑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是无限,我对她用了无限。原来的目的是帮她屏蔽一些术式,但在领域里效果还能保留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看这表情,还是残留了一部分意识的。”

卫宫佐千代配合他的话抽了抽嘴角,表示对他为老不尊的所作所为心知肚明。

——等她出来就把五条悟鲨了助兴。

前辈还是会干点人事的,七海建人松了口气,气压倒没有刚开始那么低,他低头将温莎结系好,头发严谨地梳成大人的模样:“既然你有留手,我也能安心地回高专了。”

五条悟挥了挥手:“七海真是可靠啊,老东西如果执意要插手,就叫他们找我好了。”

七海不作答,最后认真地看了他一眼:“五条先生。”

后者头也不抬:“什么?”

七海建人将墨镜架在鼻梁上,挡住了自己五味杂陈的双眼。

“我到现在才发现自己从来没有了解过她,不知道她从哪来,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学会的咒术,更不知道她过去经历了什么才会自始至终没有一丝胆怯。”

他神色平静,发出的声音带点闷:“我不想再一无所知地,去参加某个人的葬礼了。”

过去那些没有交集的师生,被诅咒杀害的普通人,甚至是羁绊至深的友人,他们离开之前都是不声不响的。

这就是能目视诅咒的人的悲哀——他们无时无刻,不被无力和后悔的荆棘缠绕。

五条悟见到了那道被藏起来的、充满希冀的目光时,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样子,一双海洋般的眼睛澄澈见底。

“交给我吧,我可是最强。”

·

七海建人离开后,五条悟开始一言不发。

家入硝子端了杯咖啡,象征过劳的黑眼圈深深扎根在眼下,她对着只余呼吸声的屋子叹了口气。

“我没有和七海说,关于卫宫佐千代身体里另一个诅咒的事。”

与久世刺青那种剧毒般直白的诅咒截然不同,埋入卫宫佐千代体内,另外一个隐晦却深入的诅咒,就像是一个蛰伏浅出的暗蛊,悄无声息无迹可寻,却能在不经意间一击毙命,夺得宿主身体掌控权。

单论隐蔽性远胜刺青,而危险程度两者不相上下。

“不知来源,不知索引,连症状都没有,明明是诅咒却把自己包装得无害,真是恶心死了,”五条悟脸沉下脸时显得极为可怖:“下咒的家伙手段不俗,分明能强硬但最终还是选择这么一个吃力的慢线作战....”

硝子凝着眉宇,自身的猜测和五条悟不谋而合:“是真的忌惮卫宫,还是想钓大鱼?”

“....”五条悟沉吟片刻,忽而另起话题:“你知道吗硝子,即使是看不见咒灵的普通人,我的六眼也能捕捉到他们的咒力。然而,我这辈子却从两个人身上见到了真正咒力为‘无’的‘异常’现象。”

“一个是天与咒缚的禅院甚尔,一个就是‘普通人’卫宫佐千代。”

家入槽从口出:“可事实证明,她和普通人这个词相去甚远。”

五条悟顿了一下,是啊,比起宛如空气却还在‘人类’范畴的杀手甚尔,卫宫佐千代显然更加离谱。

他没有说自己第一次见到她时的事。

那是一出现就吸引五条悟所有注意力的怪象——散着碎星的黑色雾气闯进了永无止境解析信息的双眼,霎时间一个象征着“未知”的大大问号出现,取代了所有他对索然无味的日常的认知。

五条悟发现了一个“谜”。

等他眨了眨眼睛回过神来,想要再看个细致时,方才的怪诞却好像是他一闪而逝的幻觉,重新出现的只有一个乏味的、病恹恹的人形。

——草,这副表情还不如哭来得好看。

一眼看出卫宫佐千代不是人的五条悟当时造孽的好奇心和劣根性全然苏醒,开始蠢蠢欲动,然而并没有机会施展就被同伴连拖带拽给带走。

现在这股子劲在重遇卫宫佐千代后再次死灰复燃。

五条悟的手指像花蝴蝶一样调皮地蹦跶到亚麻色的发梢上,语气却很正经:“我在久世山最深处,也就是保护本宅的结界外曾经感受到了一种咒力,毫无疑问,那是那个橘发jk的。可后来,我和七海准备离开时,另一个陌生的咒力却凭空出现在山上。”

家入默契衔接上话:“你是说,卫宫佐千代用了术式?”

五条悟点头:“她那时脸上有不明显的压痕,分明是刚从床上起来的样子,却在这点时间里从京都抵达和歌山,除了咒术我想不到其他解释。”

(卫宫佐千代:是魔术,谢谢。)

或许和他的术式·苍很像也说不定,五条悟兴致勃勃地联想。毕竟没有亲眼所见,他也不能判断小鬼是什么术式,但能瞬移怎么想都不该弱就对了。

硝子正襟危坐:“一身秘密,术式强劲,有隐藏咒力的能力,无论用途如何,她若是在诅咒师那方或者成为诅咒受肉的容器后果都不堪设想。”

五条悟倒是很乐观,甚至还笑着挖苦别人:“不至于不至于,她就算脑瘫十年,在听到诅咒师拉她入伙时都能想出一万种逃跑方案,恨不得当场双脚离地,飞檐走壁,最好再来个下落不明。你也不是没听过七海建人吐槽卫宫佐千代这几年有多岁月静好,多缺少年轻人的活力。”

“你这语气...好像是‘没有人比我更懂卫宫’的样子,明明大家都不了解,但我居然觉得你该死的说得对。”

硝子忽而有一种‘不愧是她’,‘她确实做得出来’的念头产生。

五条悟没有搭理损友,垂首在卫宫佐千代耳畔:“你看,我们都这么看好你,所以要争气点哦。”

——

我不。

卫宫佐千代没有一点要打起精神的意思,她像是要把什么东西给倒掉一样拍了拍耳朵,然后有气无力道:“下一个路口向右。”

Archer应声执行,身后大批的怨灵已经被迅捷的英灵甩得不见踪影。

虽然领域里所有场景都像魔方一样不断打乱重组用来拖延他们,但有卫宫佐千代这个专业空间魔术师的精准定位,二人在被追逐过程中仍保持朝着久世家的地下宫殿、黄泉之门接近的进度。

掠过他们身侧的墙体破败堪旧,看得出反复刷过好几次泥的痕迹,上面仍有黑色污迹渗出,凑近时还能嗅到作呕的腐臭味。卫宫佐千代眼角在扫到墙壁上几处微妙的突起时目光有些暗淡。

——那些看似不美观的起伏,实则记录了被填埋进建筑里的祭品们,在自身骨头被挤压至粉碎时留下的挣扎过程。

Archer若有所感:“怎么了?”

“没事,只是突然想起你刚刚说的‘兽’(beast)有些感慨。”

“所以?”

“兽,本质是灾难与原罪的化身,唯一的任务只有毁灭人类。在我的印象里这种关底boss不是庞然大物就是会让人掉san的外星生物,而你居然说那其实也是英灵。”增加了奇怪知识的卫宫佐千代有点恍惚。

毕竟她从时钟塔里形成的狭隘认知还停留在:英灵只有七大职介,出身来自各种传说和历史,狂战士全都理性蒸发,弓兵不用弓(划掉)的古早阶段上。

“时代变了啊,士郎。”

红色的弓兵懒得理她的多愁善感:“Beast出现一般伴随着特异点,而我是抑制力代行者,首要任务就是阻止人类灭绝。那么被直接召唤到这个结界里,基本就能敲定久世特异点和Beast的现世息息相关。”

“那完了呀,”佐千代唉声叹气:“整个久世家的阳间生物只有你我,还有藤丸和一个现代saber,没有一个能打的。”

“...那倒是不至于这么侮辱人。”

闻言,小姑娘收紧了搂着脖子的手:“按你说的,Beast只有冠位英灵才能对抗,你要是行,可以试试,然后我就要痛哭流涕地看着你逝世。”

话虽如此,但红色Archer高贵的自尊心还是让他把姐姐从背上丢了下来。

他急了,他急了!

卫宫佐千代稳稳落地,亦步亦趋跑在archer身边:“祈祷吧,那个第四位英灵能像个超级英雄一样在关键时刻登场,最好还要是个冠位。”

士郎剜了她一眼:“想屁吃,我和那位saber能现世是因为恰好符合召唤的限制,但你觉得作为和人类原罪对应的七大职介巅峰,同样也是每一个职介最有代表性的英灵,冠位有可能是现代从者吗?”

佐千代跟上弓兵的脚程,呼吸有些急促,但还有心情发出跃跃欲试的声音:“要相信奇迹啊弟弟。唉,如果不是卑鄙的外乡人限制我的魔力,说不定我还有机会和兽来一场极限1v1。可惜这贼人不给我上分的机会。”

Archer忽然察觉到不对劲,瞄了一眼跑出残影的小矮子,冷笑一声:“是吗?我怎么看你用强化魔术的样子很本当上手。”

“唉?”被拆穿后卫宫佐千代脚下一软,差点顺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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