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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

隔日的小组赛第五场,他们也几乎没有悬念地赢了,直接拿到了决赛的直通卡。

而盛意那边的配音工作也终于到了尾声。

收尾工作比较难做,他们弄到凌晨两点才下?班。

下?班之后,几个?人以庆祝为?由,去吃了顿深夜的火锅。

盛意之前工作的间隙,就收到消息,说江妄他们决赛拿了第一名,而江妄更是拿到了全场单人第一。

这?是SY第一次拿冠军,国内微博热搜直接爆了,等盛意有时?间看一看新闻时?,热度已?经冷却一些。

深夜的火锅店里只坐了稀稀落落的几桌人,他们旁边那桌,是几个?大学生模样的男孩子。

盛意刚坐下?,就听到他们正在激烈地讨论着?今晚的这?场比赛,基本上全是夸江妄的,说这?场比赛是如何如何的凶险,江妄又是如何如何力挽狂澜的。

她靠在那里,觉得?坐在这?里以一个?路人的视角,去听别?人讨论自?己的男朋友,其实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

内心里其实有小小的窃喜与骄傲,但是又不敢表现得?太过,只能用力压着?唇角。

但又实在高兴,压不下?去,于是只好跟身边的人随便讨论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好让大家以为?她是因?为?那些话题而笑,并不是无缘无故在发笑。

火锅的热气不断往上腾着?,盛意没多吃,之前太忙,没找到机会跟江妄说话,还没有好好跟他说一句恭喜。

但来之前她给江妄发过一条微信,他可能也在忙,或者是睡了,一直没有回复。

盛意叹了口气,发现当处于这?种热闹的环境里的时?候,她就格外想念江妄。

自?从上一次分开之后,两人又有大半个?月没见了,虽然她这?两天会在一些比赛的赛后采访里看见他,但到底隔着?屏幕,无法触碰,非但不能缓解思念,反而还有一种饮鸩止渴的感觉。

越见他,越想念他。

吃完火锅,已?经凌晨四点了,天空陷入了黎明前最黑暗的那个?时?刻。

盛意这?几天都?是住在家里的,盛淮和陈静娴又是很久没回来了,好在盛意过来之前,提前约了阿姨去打?扫,虽然只是简单清扫了一下?,但好歹能住人。

吃火锅的地方离她家里不远,配音老师开车将她送到小区门口,就离开了。

盛意先?是去小区门口的便利店里买了两罐酸奶,才慢吞吞沿着?两边的意大利柏树往里走?。

已?经进入初秋,北方城市天凉得?快一些。

柏树长得?很高,很茂密,被风一吹,树叶哗啦啦作响。

几只流浪猫在夜里发出?嘶哑的叫声,盛意锤了锤自?己的脑袋,忍不住,又想拐回去给猫咪买两罐罐头?。

手?机在这?时?突然进来一条新消息,是简希发给她的链接:SY夺冠,Wind获奖感言!

她之前一直在忙,后来去吃饭的时?候,在火锅店里,也没好意思拿手?机看视频。

故而,直到现在,她都?还没来得?及看一看他的比赛回放,以及赛后采访。

她给简希回了条语音:“怎么这?么晚没睡?”

简希:“别?提了,工作党不配早睡觉!”

停了会,她又说:“看视频了吗?你男朋友也太绝!”

盛意本来打?算回去再看的,简希这?么一说,她不免来了兴趣,停下?脚步,点开视频。

应该是SY的集体?采访,几个?人并排站在台上,江妄在最中间。

主持人也是韩国人,这?些年,江妄他们不少去韩国参加比赛,故而在交流上已?经不成问题。

这?个?视频,特地为?大家配了中文字幕。

视频很吵,全是各种人的尖叫,应该不是官方拍摄的视频,观众的声音完全没有被消掉。

盛意戴着?耳机,调小了一点音量,才听主持人让他们几个?分别?说一下?获奖感言。

又单独问江妄,之前一直被大家称为?万年老二,对于这?次终于拿到冠军,有什么感想。

镜头?对准了他一个?人。

他的五官真的长得?很优越,这?样怼脸拍的角度,非但没有有损他的颜值,反而好看得?更加令人难以呼吸。

盛意没关弹幕,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弹幕直接刷满了屏幕,几乎要把他的脸整个?盖住。

【……W神?长这?么好看,为?什么不出?道去啊?】

【还是别?了吧,那样MOL会丢失一颗巨星的!】

因?为?拿了奖,粉丝终于能够理直气壮地夸奖他,盛意捏了捏自?己的耳垂,虽然很想看大家夸他,但为?了能专心看视频,她还是把弹幕关掉了。

这?种比赛,舞台上的灯光都?很朴素,就是最普通的顶光灯,他站在灯下?,眉眼清隽,眼神?漫不经意扫向台下?。

“其实也没有什么感想。”他笑,语调显得?有些懒散,但又透着?股说不上来的狂气,他顿了两秒,才又继续说,“也不算惊喜,就只是有一种终于走?到了这?一步的感觉。”

主持人说:“你的意思是,知道自?己肯定能拿冠军?”

“嗯,是吧。”

“操。”盛意听见拍视频的人低低骂了句脏话。

“真不愧是Wind。”旁边的另一个?人接道,“真他妈……”

他还想说什么,台上的江妄突然又清了清嗓子。

他站直了些,收敛住了先?前漫不经意的笑,但还是笑的,但脸上神?色明显柔和了很多。

他的目光望向镜头?,又好像在透过镜头?在看别?的什么人。

盛意的目光隔着?屏幕与他对上,心脏突地一跳。

“但是,如果非要我说感想的话,就来段可能有点……”江妄笑了笑,一向在赛场上游刃有余的Wind,竟难得?的露出?了几分不好意思的神?情,他说“实不相瞒,其实有段时?间,真的不想打?比赛了,觉得?无聊,没意思。”

“怎么说呢……”许是意识到他可能要说什么比较重要的事情了,台下?的人全都?停下?了说话声,整个?场内寂静一片。

江妄说:“我这?个?人,我一直觉得?自?己其实没有什么特别?值得?人喜欢的地方,就……挺没有理想追求的,虽然靠着?点运气,考了所不错的大学,心情不好打?游戏玩儿的时?候,被陈驰捡到,把我拉到了SY。”

“也运气好地拿了些奖。”

“我经常看到那些小姑娘夸我的话,说我努力啊、上进啊、热爱啊……我其实都?挺羞愧的,我知道我身边的很多人,是真的热爱,怀着?一腔赤忱一腔热血,来做这?件事,我其实很羡慕他们。”

“因?为?我自?己好像对什么事都?很难有绝对的热情,我之所以努力做好,就仅仅因?为?我认为?既然选择来了,就必须要努力去把它做好,当然,也不是不喜欢,不然不可能有耐心做这?件事做那么久,但是没有你们说的那么高尚。”

“但我也很开心,能成为?很多人关键时?候的力量。”

说到“关键时?刻的力量”时?,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角缓缓溢开一点笑意。

底下?大胆的观众问他:“W神?你说这?么多,你是不是想退役了?!”

场里安静,这?一声问话问得?突兀,话音落,场馆里立马又喧嚣起来。

江妄轻咳了声,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他。

江妄轻声笑,有些吊儿郎当的:“哎,节奏被打?乱了。”

虽然他在开玩笑放松气氛,但底下?并没有感到半点放松,甚至有人已?经开始哭泣。

江妄大抵也不大会应付这?种场面,他立在那里,轻轻叹了一口气。

半晌,还是选择用了一种轻松的语气去和大家交流:“虽然退役了,但又不是死了,以后会换一种方式和大家见面的。”

“什么方式?”有人小声问。

“还没想好。”江妄侧了侧头?,轻声笑,“但是,肯定会有的。”

不等台下?的人再说什么,他又说:“你们不要再打?乱我的节奏了,还没跟女朋友表白呢。”

他一个?炸弹一个?炸弹往下?扔,却全然不管别?人能不能接受。

坐在后台看着?屏幕转播的陈驰在屋里转了两圈,脏话已?经能绕地球转大半圈。

“骚死你吧。”他无情吐槽。

虽然吐槽,但他还是坐直了身体?,目光直直看着?屏幕,眼睛里含着?他自?己都?未曾注意到的欣慰。

他又想起他第一次见到江妄时?的场景。

那会儿,他跟几个?朋友想组个?战队,正在到处招人。

起初注意到江妄,是在韩服上,他是新号,但游戏打?得?特凶特野,没玩多久,就小范围内出?了名。

他挖不起大神?,目光便投向这?种潜力股身上,结果消息发过去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石沉大海。

但他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特别?有毅力。

一开始是天天给他发,后来就改成每隔一个?小时?给他发一次,直到江妄终于不耐烦地回了他。

后来当他知道他是P大的学生时?,他还以为?他不会答应他的邀请,毕竟倘若训练的话,时?间密集,他的学业恐怕要暂时?停下?。

没想到他竟然想也没想就点了头?。

他当时?就知道江妄这?种人,肯定能带着?他走?到他想要去的那个?地方。

这?么多年,他跟他虽然说是合作关系,但到底认识太久了,他打?心眼里把江妄当成自?己的一个?弟弟。

这?会儿看到他遇见自?己喜欢的人,甚至,更进一步,遇见自?己生活的目标与动力,他是真的为?他开心。

人这?一生,说短不短,说长不长,能够遇到一个?能够与自?己相伴一生的人,真的是幸中之幸了。

他拧开旁边的饮料喝了一口,看见江妄挺直了脊背,低头?认认真真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看着?镜头?,结果,还没撑两秒,他自?己先?笑场了。

“哎。”他揉了把自?己的头?发,笑笑的,“好像也没什么可说的。”

许是太难见到这?样的他,场馆里的悲伤气氛几乎全被他这?一下?弄没了,大家全在起哄。

他停顿了片刻,才说:“就是刚刚突然想到,因?为?要退役了,所以,现在应该是我前面这?小半段人生里最耀眼的一个?时?刻了。”

“所以,就特别?想要跟喜欢的人分享一下?这?一刻的荣耀。”

他说:“我这?一生走?到现在,虽然也没有很长时?间,但做过的事,遇见过的人,好像也挺多的。”

“但是,喜欢盛意,似乎是唯一一件,让我会对生活也充满热情的事。”

小时?候总听人家说,有一些人的存在,会让你觉得?这?个?世界好美好啊,能来这?个?世界上走?一遭,真的是一件很好的事。

“以前我不懂,最近突然懂了。”

“所以,很想要一直喜欢盛意,也希望有机会,能喜欢盛意很久很久。”

他前面语气还有点晦涩,后面越说越顺畅,盛意站在初秋的夜色里,久久未动。

简希见她一直没有回复,给她又发了一条新消息:看了吗?

其实江妄的话并不长,几分钟就讲完了,但盛意中间一度哽咽得?看不下?去。

她心里乱得?要命,缓了一会儿,才点开简希的消息框,正要给她回复,身后突然响起一阵轱辘滚地的声音。

人在某些时?刻,好像真的能感应到什么,盛意神?思一顿,回头?,看见男人戴了顶鸭舌帽,正朝这?边走?来。

其实还隔着?一段距离,他低着?头?,大刀阔斧的,一步一步走?向她。

盛意还未从刚刚的视频里走?出?来,一时?有些怔愣,男人显然也看到了她,停在了距离她三米远的地方。

可能最近训练太累了,他看起来瘦了一点,穿着?一件黑色的帽衫,衣角被风吹得?飘了起来。

他不知道盛意才看过他的采访,但即便隔着?一段距离,他依然能够看出?,她眼睛红了。

他还以为?她被谁欺负了,眉头?微蹙,走?向她。

他放下?箱子,停在她跟前,低头?看着?她。

盛意也低头?,鼻头?忽然酸得?厉害,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原本没看到他时?,眼泪还是能忍住的,但此时?他突然出?现,她的情绪忽然就绷不住了。

江妄低垂着?眉眼,身形没动,就着?这?样的姿势抬手?擦掉她的眼泪,结果越擦越多,眼泪像开了闸的洪水一般,怎么也擦不干净。

“怎么了?”江妄又问了一遍,嗓音竟也跟着?有点哽涩了。

盛意说:“我看到你的视频了,刚刚。”

她的声音压得?低,蚊子哼哼似的。

江妄愣了片刻,喟叹似的:“那怎么还哭?”

他说着?,手?掌揉了下?她后脑勺的头?发,随即将她整个?脑袋都?压上他的胸膛。

他就只穿了一件单衣,衣襟很快就被她的眼泪浸湿了。

明明是她在哭,江妄却觉得?自?己整颗心都?被揪了起来。

凌晨时?分,远方的天空已?经稍微透出?一点亮光来,鸟雀从他们头?顶飞过。

他没有说话,就只是抱着?她,任她在她怀中发泄情绪。

直到她哭够了,他才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扶着?趴在他后背上的她。

她的眼眶通红,不愿见人,整个?脑袋都?埋在他的后脖颈里。

晨光渐渐透出?,两边的人家也渐渐亮起灯来,但夜色还没走?远,四周仍旧昏沉。

从他们的位置到达盛意家并不算近,但也不算很远。

江妄背着?她,听她在他身后闷着?声音发问:“怎么突然回来了?不是还要庆功宴。”

江妄说:“怕你想我想到发疯。”

“屁,明明是你想我想到发疯。”她刚哭过,情绪还是外放的,讲话也比平日里大胆了些。

“嗯。”男人从善如流地点点头?,“是我想你想到发疯。”

盛意说:“你说那些话,很肉麻,我是被你肉麻哭的。”

江妄说:“我知道。”

盛意说:“我明天要睡到中午。”

江妄说:“好。”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盛意环抱着?他的脖子,可能是哭累了,她说了几句话后,就觉得?困了,闭着?眼睛在他背上假寐。

中间半睡半醒间,她恍惚又想起他们艺考的那一年,在那趟火车里,她睡着?的时?候,他将衣服搭在她的身上。

那时?候自?己隐隐约约闻见的,好像也是这?种气息,像是青桔,又像是柠檬,酸酸甜甜的,很干净。

昔日的她敏感、骄傲,小心怀揣着?自?己的喜欢,不敢昭示于人。

之后的很多年,她为?他鼓起勇气过,狼狈大哭过,也曾尝试过放弃喜欢他,可兜兜转转,最终还是因?为?放不下?,而听天由命地将他在心底珍藏着?。

她本以为?自?己的这?份喜欢永远都?不会有结果,毕竟这?世上,从来都?是得?偿所愿少,遗憾抱终多。

她从未想过这?样的好运气有一天会降临在她的头?上。

她会在这?样相同的深夜里,趴在他的后背上,放肆地流一场眼泪,然后与他这?样稀松平常的斗嘴。

她仰起头?,看见天边月亮还没落下?,透亮的一片月牙儿,只剩下?一点微弱的影像。

但依然干净、皎洁、明亮。

她眨了眨眼,忽然又想起前两日某个?论坛给她推送的消息。

她捏了捏江妄的耳朵,问他:“如果有一天,你能够回到过去,你会对十七岁的你说什么?”

江妄想了想:“喜欢你吧。”

“那对我呢?”

“你么?”

“嗯,十七岁的盛意。”

“会对十七岁的盛意说,虽然当下?的江妄没有看到你的喜欢,但这?并不是因?为?你不够好,更不是因?为?你的喜欢不够好,只是因?为?江妄暂时?还没有福气体?会到你的这?些好。”

“而你眼前所经历的这?所有的酸与苦,终有一天,时?光会加倍偿还给你。”

“最最重要的是,希望你相信,江妄会很喜欢你。”

“会喜欢很多年。”

-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收尾写得有点艰难,竟然用掉了一整夜的时间,正文到这里就完结啦,后续很多东西会在番外里补充。番外更新时间未定,暂时准备先休息几天,不会隔太久的。

很感谢每一个一路陪伴我们江妄和盛意走到现在的小可爱呀,也希望你们的每一份喜欢,都能够得偿所愿。

下本写《白桃苏打》,喜欢的话可以收藏一下~

1.

阮苏前前前男友有个优秀得过分的弟弟,每回阮苏看见他,他都面容冷淡,目不斜视,皑皑如山上雪。

后来,前前前男友因意外过世,阮苏下班回家,门前坐着个被雨淋得湿透了的少年。

少年满身泥泞,眉角带伤,用阮苏从未听过的可怜嗓音,低低叫了她一声姐姐。

2.

文学系的阮老师身边突然多了个还在念高中的弟弟,同事们纷纷发来慰问,“是不是你父亲……嗯……私生子?”

阮苏揉揉额头:“就只是弟弟。”

可是,当晚下班后,同事想起自己有东西落在办公室,回去拿时,却见阮老师正同一个少年相对而立。

气氛僵硬而古怪。

她硬着头皮同阮老师打招呼,后者淡声解释:“我弟弟来接我回家。”

她点了点头,拿完东西关门离去,屋内却突然传来“咚”地一声响。

随即是少年发狠的声音:“我是谁?”

“弟弟。”

“是谁?”

“前……前男友的弟弟?”

“再说。”

阮老师低声呜咽:“是男朋友。”

“谁的男朋友?”

“我的……是阮苏的。”

——陈在野是阮苏的男朋友。

后来,这句话贴在了阮苏卧室里最显眼的位置,日日温习,永不能忘。

3.

陈在野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可耻地觊觎着他哥哥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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