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陈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脸上有点怯怯地：“那、那我去看看芳姐到哪儿了。”
樊嘉：“嗐，没事儿，我就是饿了。”
小陈知道他这话是安慰自己，有点感激：“我、我马上就去！”
简约也停下了吃西瓜的手：“樊老师你工作受到影响了？谁干的？”
在扶梦坚如铁的视线下，樊嘉干咳一声：“不知道啊，可能是娱乐圈日新月异，我这个老人……”
扶梦轻声道：“你刚发了新歌，专辑正是最热的时候，打出去的名头还是浮光新歌，别说走关系上节目了，得反过来是别人求着你去。”
樊嘉：“咳咳咳咳……”
扶梦：“说吧，到底是因为什么。”
平淡的句号，不平淡的意味。
樊嘉感觉他妹妹下一秒就拿着火·箭·筒出去轰人。
“……也没什么，有人放话截断了我的通告。”他含糊地说道，“反正我活儿多，少了一个两个也无所谓。”
他没细说，只一句话带过。
然后樊嘉又提高了声音，一副快乐模样：“现在都正常了，跟以前一样，我的妈那真是，通告一个接一个，太多了！”
“啪”的一声，他还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听上去力道就不小。
扶梦却没高兴起来。
她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樊嘉有点拿不准，试探道：“梦梦？”
扶梦抬头。
樊嘉：“娱乐圈得罪人是常有的事儿，我都习惯了。”
他说得坦荡，也确实不在意最近一个多月的境遇。
工作是少了一大半，那不是还留着许多嘛！
而且现在全都回来了，曾经拒绝他的资源都巴巴地找了过来，任他挑选。
工作这事儿一开始，邱芳没跟樊嘉说。还是后来瞒不下去，在大片空白的行程单中，邱芳坦白。
“最初不清楚怎么回事，现在听到了一点消息。”那时候，邱芳说道，“我有个人情在，他稍微漏了话给我，说是有人交待过，不能给你便利。我循着往上查，发现这事儿或许跟扶梦有关。”
盘根错节的关系，找起来麻烦，但也容易。
樊嘉当时就想到了扶梦和林雪宁的抄袭争执。
那会儿正是愈演愈烈的时节，林雪宁背后的林家早就被人挖了出来，粉丝喜欢她有一大半原因是林雪宁乃真真正正的富家小姐。
林家想整人，断了生计也不是什么麻烦事。
不论是卫视还是平台，总归是会落在品牌上。金主爸爸发话不要樊嘉，那就是真的上不去。就连繁多的站台活动，都拒绝了樊嘉。
邱芳没说，樊嘉有点迟钝，一开始没察觉，还以为真如邱芳说的“给你放个假省得回头发了专辑忙到飞”。
等他反应过来，邱芳却说最近好转了许多。
俩人也纳闷呢。
但因为跟扶梦有关，纯属小人报复牵扯到樊嘉，所以他不太想让扶梦知道此事。
“主要是怕你多想，”樊嘉老老实实交待，“我真没当回事儿！”
他见过得罪人后一点活儿都接不到的演员，也听说了歌手的艰难处境。不过，樊嘉早经历过惨淡，也就不怕这些。
要不是扶梦，他现在说不定也转行了。
扶梦听樊嘉嘟嘟囔囔说了一堆，主要内容是宽慰自己事情真的已经过去了，像是怕她自责因自己的事情从而影响到了樊嘉。
她沉思。
确实倏忽了，没想过林家在她这里讨不到好以后，居然会对樊嘉出手。
扶梦揉揉眉心，伸手止住了樊嘉啰嗦的话：“知道了知道了，我不放在心上。你歇歇吧！”
这说话都不带喘气的。
樊嘉：“真哒？那行，我刚好也说累了。”
简约在旁边憋笑。
小陈也从外面回来了。
半分钟后，邱芳拎着包小碎步跑了过来：“不好意思啊，堵车堵车，晚了晚了。”
饭吃得倒挺开心，都是当亲人处的，氛围很融洽。
樊嘉的老婆和女儿也来了，算是一个小小的聚会。
·
夜深人静。
扶梦坐在桌子前，梳理林家的事情。
从曝光林雪宁抄袭，到存熠出招，然后是潇浅出事。
扶梦把“潇浅”二字下划了一道线。
“曾经……上一世，我浑浑噩噩，潇浅自杀轰动全国，后来我也死了，林家如日中天毫无影响。”
她的手指在桌面轻点。
以前是没关注，所以错失了很多新闻和细节。
当她意识到林家极有可能在自己的死亡中动了手脚后，就对与林家相关的新闻很上心。
潇浅经手了一部分存熠相关的账务，这位影后很精明，还暗地里藏了一点别的东西。
“上一世应该全都被林家拿走了，又或者警察压根没找到。”扶梦猜测。
她看向被框起来的十多个名字，还有旁边放着的几份新闻打印件。
“纪检带走的人，披露出来的有这些。还有某些公司内嵌自查的人。”
都在潇浅给的往来名单上。
每一天都有人犯罪、拘捕、查处、上庭，新闻信息浩如烟海，不是每个人都会注意到的。
除非太过轰动，造成了恶劣影响，从而走入了大众视线。
灯光洒下璀璨，扶梦嘴角勾了起来。
她前几日跟李制片见过一面，两人相谈甚欢。
言语中，这位知名的制片人随口透露，说行业内有不少人倒了霉，尤其是跟存熠那边有过深牵扯的。
比如出品人制片人导演编剧财务……
有权势的靠山倒了，经手洗钱的相关工作人员被调查，加上毒品一事，以及被扶梦掀出来的存熠整个公司拉皮条……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表面上，存熠还是那个存熠，林家也依旧是那个林家。
但在大众不知道的地方，一切都变了。
她只是起诉林雪宁，救下潇浅，保留了一部分证据，引林家人出洞，所做之事不算大，影响却是深远。
扶梦的视线落在一张很薄的纸上。
这是她刚拿到手的东西，低价贱买国有资产，林家的房地产生意做得也不太干净。
还有，走私。
“啧，怪不得说刑法上写满了赚钱的门路。向死而赚钱，真厉害。”
扶梦简直要佩服这一群人。
已经是几辈子都花不完的资产，却还是这般贪婪。
“这种人才应该被扔去恐怖无限世界溜达一圈。”她嘟囔，“肯定会被吓死。”
·
扶梦在想着自己还能怎么暗地里协助官方调查的时候，江凭危也在考虑，如何对付林家。
他的双手在键盘上飞舞，电脑屏幕的页面闪动着一行又一行的代码。
说他网络高手吧，那现实里确实不存在这样的人。
闻扬看着也是心惊。
清澜旗下有一个互联网科技公司，里面有江凭危高价请来的网络安全顾问，挂着这样的名头，拿着一年几个亿的分红，还是官方网络安全方面的特邀顾问。
闻扬见过他们敲代码，反正没boss快。
手都成残影了，啧。
但再一想，当初从国外回来的时候，江凭危就已经是一家互联网公司的CEO了，据说还是他十几岁创办的。
闻扬又觉得，那boss确实是该有这样的水准。
“女娲系统如何了？”蓦地，江凭危出声询问。
闻扬立刻回答：“目前存在一些小bug，不过很快就能解决。”
江凭危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向闻扬：“五色石？”
闻扬：“五色石医疗健康这部分是搭载在女娲系统之上的，目前跟医院对接良好，正在录入患者病历信息。”
江凭危：“芯片方面有问题吗？明年我要推全息技术。”
闻扬：“……”
boss我觉得你梦有点大，但是我不能说。
闻扬尝试措辞：“……芯片供应方面，很有问题。”
江凭危顿了顿：“什么问题？”
闻扬：“供应商都是国外的巨头，这是目前他们的报价。”
不得不说，真的很坑。
江凭危沉默。
芯片行业发展很快，技术方面国内不太好，西方国家联合起来制约，一旦翻脸就是个麻烦。
闻扬也搞不懂，半年前江凭危突然提出要开发新的系统，清澜的业务核心转到这上面来，目标倒一如既往的是江凭危风格——未来取代所有系统，成为全世界通用的最佳系统。
那一次会议，闻扬看见了在场工程师脑门上的无数冷汗。
要不是清澜给的钱多，这群人早甩袖子走了，谁还会搭理江凭危这大话。
然而，雷厉风行的江董，这一次是认真的。
他亲自带团队，半年的时间就搭出来了女娲系统，目前运行良好，过不久就能正式推出。
结果今天，闻扬就听到江凭危说他明年要全息。
呵，老板的嘴，一个一个梦飞出了天窗。
——不，这是以前的他。
——现在的闻扬只会跟在江凭危身后打call，不就是全息吗？妥哒！明天他就去买科技股！
江凭危思量一番。
EUV么，这个他不是很了解。
“半导体……算了，明天我自己联系。”说话说到一半，江凭危换了想法。
闻扬：“？？？”
不是，boss你原来想说什么！
你快告诉我！
不然我今天睡不着的！
江凭危开始赶人：“你下班了。”
闻扬：“！！！”
往常撒丫子就跑，这会儿却是站了片刻。
江凭危看向屏幕的视线又转了过去：“不走？那通个宵。”
闻扬一个哆嗦：“不不不我只是没反应过来，江董再见！明天上班见！”
这回是真的撒丫子跑了。
偌大的办公室，灯火通明。
闻扬跟扶梦简约初心飞机上八卦的时候，其实说谎了。
江凭危不是不怎么加班，他只是，不工作的话也没什么其他的活动。
他不讨厌工作，也不喜欢工作。
所以也就无所谓什么加班。
屏幕上的进度条跳到了100%，入侵成功。
江凭危脑海里浮现了扶梦的身影，一瞬即过。
他抿了抿嘴唇，本想继续做事，突然岔开了思路。
“特别……”
这两个字飘散在空中。
而后，室内再度响起键盘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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