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灯光昏暗,岑星感觉全身的热度似乎都在往脸上涌,一定红得滑稽,直到额头被覆上一丝凉凉的、柔柔的软布。
他慢慢侧过头,猝不及防对上陆明燊的双眸,那人坐在床边,如同一尊雕像,唯独黑色的眼眸中,往日的寒冰似乎尽然融化,温暖得判若两人。
要是他平常对别人露出这种眼神,谁不会动心呢?
胡思乱想之际,他眼前一暗,是陆明燊的手,替他拂起散乱的额发,指尖有意无意,掠过他滚烫的脸颊。
那人的指尖带着凉意,滑过烫热的肌肤时,似有一丝奇怪的电流,岑星却并不讨厌,反像习以为常,享受这种安抚。
意识到那人要收回手时,他甚至本能般用脸蹭了蹭陆明燊的手,像在梦里做过无数遍那样,撒娇般让那人安慰。
在陆明燊眼里,岑星的眸色泛着柔柔的水光,如同刚出生的小狐狸,似乎天生就晓得让人心软的方法。
他的脸上红霞似火,唇瓣殷红如血,滑腻如玉的肌肤,像在诱惑别人的疼爱。
“不舒服吗?”陆明燊没有收回手,而是用掌心贴上岑星的脸颊,指腹微微摩挲他娇嫩的皮肤,哑声问:“要不要起来喝点参汤?”
“我可能真是醉了。”模糊记起,先前陆明燊还劝他不要喝多,岑星嘴角泛起带醉意的笑,一手捧住那人的手,盖住自己的眼眉;又悄悄从他的指尖偷看他的表情,像只和主人玩捉迷藏的笑狐狸:“你不会生气吧?”
岑星说话时,温热的吐息喷洒在陆明燊的手腕,如同猫尾巴尖揉揉扫过,令人心痒不已。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唇如玫瑰花瓣水润,若有似无擦过陆明燊的虎口,像无数个轻吻。陆明燊的呼吸乱了几分:“我永远不会生你的气。”
“这可不好说。”闭上眼嗅到陆明燊手上的药味,这似乎莫名令他感到安心,还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到底是什么?
“先把参汤喝了再睡。”陆明燊对他的撒娇无可奈何,拇指刮了刮他的小梨涡,自己也没注意到动作有多亲昵,低声道:“不然明天会难受。”
不情不愿睁开眼,岑星枕住他的手不想放开,然则在看到他膝盖上搭着的毯子时,勉强找回一点理智:陆明燊还带伤,自己居然反过来要他照顾。
强打精神撑起身,岑星这时才发现,他不知怎的回到卧室,房里安静得只有两人的呼吸。他挨在抱枕上,眼睁睁看陆明燊递给他冒着热气的参汤,竟有几分不真实:陆明燊居然会照顾人?!
苦涩的汁液划过舌尖,岑星眉头蹙起,小口小口啜,仍旧苦得嘟起嘴,看上去委屈巴巴又可怜。
连参汤也觉得苦吗?陆明燊无奈摇了摇头,随即让厨房尽快送点蜜糖水过来。
他盯住岑星小巧鲜红的舌尖,在杯沿若隐若现,让人想起喝牛奶的猫。
如果舔是别的东西……陆明燊狠狠捏住手掌: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这明明是一个应该泡在蜜糖罐里呵护的人,孟家是多狠心,才会对他弃如敝屣。
不经意想起陆明烨那时说岑星的坏话:“他就像一朵带刺的玫瑰,扎手。”
陆明燊却有另外一种看法:玫瑰不扎手,不就任由坏人为所欲为了吗?岑星就像一朵独一无二的红玫瑰,用世俗气蚕食就会枯萎,为欣赏他盛放的样子,恨不得用仙气去灌溉,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捧到他面前。
“你要去哪里?”见岑星喝完参汤,竟挣扎掀开被子,试图踏下地,陆明燊以为他又想去找酒,不得不上前将人摁回去:“好好睡觉。”
陆明燊的手宽厚有力,强势但动作温柔,岑星朦朦胧胧中被他塞回被窝,只露出一个头,眨着眼睛:“你不怕酒气会熏到你?”
原来是这样,陆明燊松了一口气,揉揉他的头发,似乎从没对人用过这么柔和的语调:“不怕,你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