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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08

————————信始————————

温柔的温医生:

很久没有正式提笔写信了,之前?断断续续写了几十个片段,不成系统,遂重新提笔,也给我找一个踏实的叙述窗口。

你一定想不到,那朵紫色的海上花居然还在,好神奇,它应该经?历了三个季节,开落过几回,我闪过卑劣的想法,想□□看看它的根什么样,却最终只?是?用单反拍了几十张,回来放大,看礁石缝隙里?透出的碎须,没忍心打扰。

最近,我常对自己强调要坚强,试图将生活对我的谋杀痛感钝至最低。心知?这是?一场蓄谋的分离,所以在面对艺术家先生时,会感到撕裂的心痛。

不管结婚还是?离婚,都?是?一部分人的礼物?,接受不属于自己礼物?的人是?要受到惩罚的。我本不迷信,可从妈妈摔倒骨折、意外确诊肺癌、再到埋针化疗,一步步的,让我不得不往自己的一意孤行上联想。

一小时前?,我和艺术家先生刚结束一次漫长的对话。他?与我坦诚,男人到一些社交场合,无可避免需要为应酬做出附和行为,不然格格不入。他?也是?身不由己。

有点耳熟,世界上至少有几百万个男人这样说过吧?

他?说,家庭需要收入,养我需要花钱,将来养育孩子也是?笔大支出,我这种城堡里?的公主,对钱就是?数字概念,不知?男人需要为此牺牲多少?

我默默承受他?扣的屎盆子,觉得甚是?有理?,婚姻走到这一步,要我把自己择得冰清玉洁,我做不到。我在家坐享其成,不知?道他?日日夜夜低过的头哈过的腰,还冷眼暗笑?过他?的商业艺术。这是?我的错。

过去,我是?爱情的原教旨主义者[1],婚姻是?物?化[2]爱情的过程,我没能及时调适与成长,而他?大男子本性?把经?济重担变成一个人的事,关?系分崩并不难预见。

我们已经?错过了拥有正确答案的年纪,每一个选项背后都?是?累赘无解的议论篇章。就算在那个节点,他?坚持正统笔墨艺术风格,我与他?相互扶持,生活质量打折也许不难熬,但以他?的心气?面对周遭贬议,怕也是?同一个结局。

温医生,摆在我们面前?的选项又是?什么?

祝我们可以选对按钮!

秦苒

20X(X+1)年10月20日

————————信末————————

婚姻里?很多男人染了病,女人会帮忙遮掩,也时常需要共同治疗。秦苒没有为婚姻就义的打算。即便没有温柏义,她也做不到再与徐仑进行夫妻生活。

她翻箱倒柜,最终在他?工作室的保险柜里?找到了检验报告。拉开沉重的保险柜门?,空荡荡地搁了一本病历本,像是?一个巨大的讽刺。她上网查了,生//殖//器//疱//疹很容易复发,这让她更?加恶心。

她想过把这些证据一一陈列,从艺术馆“奸细”朋友发来的亲密图片、行车记录、就医检验报告以及他?的开房记录,破釜沉舟地离婚,但徐仑紧咬牙关?描述为爱她、为撑住家做出的种种牺牲时,秦苒明知?有戏有谎,还是?捂住心口,难受得落泪不止。

“我知?道你染了病。”秦苒没说如何知?道的,但就这句话足矣让徐仑惊慌。他?显然知?道这是?死锤,忙道自己治好了,真的,疱疹没了,复查两次都?是?阴性?。

秦苒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过往美好画面像支离破碎的镜面一样,丑陋拼凑。

她先是?被抱进徐仑怀里?,后面徐仑无助地埋进她怀里?,最后两人都?太难受了,哭得五官红肿,大脑充血。

信是?她凌晨五点写下的,边写边迎接南澳岛的朝阳,她坚持离婚,徐仑不同意,说改,说爱她,说可以挣很多钱,最后在她的坚定里?摔门?而出。

性?很特殊。亲密时,身体?会分泌大量的催产素,让彼此产生深深的依恋。而现在的秦苒不管从生理?意义、心理?意义都?向温柏义偏斜,只?是?女人太难了,美好的回忆绊得她痛不欲生。

*

温柏义回国是?冬天。凌晨三点,夜空愁云惨雾,颓废的街道落叶旋动,薛尔惜驱车接他?,一边揉眼睛一边打哈欠,嘴里?也没闲着,确认他?带的东西?,“防晒霜要30++,这次没买错吧。”

有年温柏义去三亚开会,把东西?买错了,没想到她还记得。“记得,我很少犯同一个错误的。”

“这样啊。”她轻嗤,“是?我多虑了。”

车上她问他?,回家吗?

他?点头,说回家。

尔惜径直驶入市区,光晕在黑暗的车厢一聚一散,她伸手抓,捞了个空,“温柏义,这次回来干嘛呀,一来一回都?是?钱。”

“回来过年啊。”

尔惜语气?不阴不阳,“五天休假,两天在路上,这也要赶着,到底是?孝子。”

深夜,温柏义不想扫兴提离婚的事,阖目装睡。如果她愿意的话,他?想在年二十九,也就是?今天的晚饭,去她家把离婚的事情说一下。他?认为,离婚一事与尔惜没有什么分歧,就差与父母交待了。

到家温柏义简单冲了个澡,踏出淋浴间,尔惜站在洗手池前?抹面膜,她冷眼扫过去,先是?停在他?脸上,心恨为何同样年纪,男人比女人抗老得多,再是?他?加速围上的浴巾,明显在防备她。

尔惜目光在腹部溜了一圈,“你瘦了。”

温柏义没想到她会在浴室,问她为什么不去次卧旁边的浴室,她说她东西?都?在这间,而且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温柏义将浴巾掖好,手刚挨上门?,被她一把拽住,掐住腰肉,指尖薄了两层肉,尔惜不敢置信,“你减肥了?”

温柏义:“没,那边东西?吃不惯。”

“温柏义……”她拉住他?,“骗我?饿能饿出腹肌来?撸铁了吧。”

“我哪有那闲功夫,就每天晚上做几十个俯卧撑。”温柏义回头看了一眼大开的面膜罐,帮她拧上放在架子上,拍她肩温和道,“早点睡吧。”

尔惜心灰意冷,跌在床上面膜都?忘了洗,也不知?过了多久,半梦半醒耳边传来了关?门?声。她一皱眉头,脸上的干结的面膜屑雪花一样簌簌落下。

跑到客厅,果不其然,行李箱没了。她晃过疑惑,那他?回来干嘛?

窗外天空麻麻亮,晓雾弥漫,冷风拂过枯枝,彻骨的绝境之感。

她倒在床上,一肚子气?,发微信问他?:【回来两小时就为了冲澡?】

路上空旷,温柏义回得很快,【床上有股霉味,估计你没晒。】

【那你去你的出租屋了?】

【嗯,快睡吧。】

这下她睡不着了,翻来覆去,开始设想了,他?应该是?去见那个女的了。以前?说他?肉多,人懒,死气?沉沉,他?毫不在意,原来是?她不够新鲜,来了个新的刺激,减肥减得比谁都?勤快,不知?不觉腹部线条影影绰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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