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洒在连公馆的后花园里，把随风摇摆的花朵抹上了亮眼的金色。周雨晴漫步其中，抬头望望头顶上的天空，感觉自己身处在一个天井里面。即便这里是北都三省最高统治者的府邸，有数不尽的财富和来自各地的奇珍异宝，但对于困在这里的人来说，都是毫无意义的。

她离开花园，走到公馆里，发现整栋楼像是空了一样，只有踏击地板的回声来回答她，除此以外，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望着那道楼梯，周雨晴深呼吸了一口，壮着胆子踏了上去，发出的声音回荡在大厅里显得无比刺耳，但是依然没有任何人回应。穿过走廊，走到尽头的书房门口，她看到门虚掩着，里面没有人，便推开门走了进去，四周查看了一遍，突然发现了书架上有一本外文书，便拿出来坐在椅子上翻看起来。正当她看入迷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吓得她猛一抬头，手里的书差点掉到地上。

“没想到，你还喜欢看外文书。”

“对不起，景川，我不知道这里不能来，我……”

周雨晴放下那本书，站起来就想要离开这里，但连合安却拦住了她。不仅自己坐到了她的身边，还把那本书重新递到了她的手上。

“不用急着走，这只是个书房，不是什么重地。大清早的家里也没什么人，你正好陪我聊聊天。”

“那好吧，您想聊什么？”

两个人脸上都带着微笑，却都不知道谁先说以及说什么，书房里显得无比寂静，只有窗外远处传来的小贩吆喝声萦绕在他们的耳中。连合安低头瞟了一眼那本书，把它拿了起来，问周雨晴：

“你，真的能读懂这本书吗？”

“大概吧，原来在大学的时候看过几眼。”

“不瞒你说，我接触的文化人其实并没有多少，读过大学的女孩更是屈指可数了。你们家那样的家境还能让女孩读书，也算是难能可贵了。”

“您过誉了，其实我们家的家境，开始并不像您之前看到的那样。如果母亲还在世，我们兄弟几个的命运可能会有很大不同吧。”

又一次听别人提起母亲，连合安下意识舔了一下嘴唇。对于这种事情，恐怕没有人更能比他感同身受了。他十分清楚失去母亲是怎样的滋味，更知道母亲对于一个人来说意味着什么。望着周雨晴提起往事后无法掩饰的悲伤表情，他张开自己的臂膀，把她轻轻揽到自己的怀里，十分地温柔。

“虽然从我小时候家里面就已经每况愈下了，但是父亲还是做正事的，让我练琵琶的同时也没让我放弃读书。后来我考上了北都女师，以为自己不用给人弹琵琶了。可是，母亲突然生了病，怎么治都好不了。大哥又成天花天酒地，对家里不管不顾。我只能退学回来，到花月楼弹琵琶贴补家用。母亲过世之后，父亲迷上了烟土，家底也就彻底没了。”

“对不起，雨晴，我不是故意要听到这些的……”

“没关系，我还要感谢你能坐在这听我说这些的。以前跟赵阔海说这些，他都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没想到，兰汇的镇守使比我想象的还要有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