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林朝华在这儿，听见这段密辛。

必然会说：破案了！

林朝云经历的“前世”里，皇帝会对夏氏那么辣手无情，多半就是知道了这段秘闻。

甭管夏家立了多大的功劳，都抵不过夏盟对窦氏的欺骗！

何况他一开始可能还有卖掉太/祖当挡箭牌的念头。

而在那一段的“历史”里，夏钰多半在得到了传承之后，也因为对传承的误解而不敢修炼。

等到夏家败落，夏盟留下来的人手救下他，他知道了夏氏败落的原因，又依然误解自己的传承……

能在心魔手中活下来就不错了。

至于现在。

谢钰将玉牌又收了回去。

身上的气息缓缓变化。

似乎对饶律的这番话，卸掉了他身上最后的枷锁。

他的眼睛重新变得黑亮，浑身的气息完全内敛。原本变得沉静的气质都再次变化，恢复了早先那种因为过于精致而略显脆弱的感觉。

腼腆一笑，盘膝的姿态打开，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可以了。”

饶律：……

“可以了？”

“嗯，心魔完全驱逐掉了。多亏了你，饶律。”谢钰这会儿的笑容堪称天真，“否则都不知道找谁说这种事。”

所以这是驱逐心魔的最后一步吗？

把心魔转移到我这里？

饶律心中木然。

“所以，你是怎么打算的？”饶律斟酌着问。

“什么打算？”谢钰满心疑惑的偏了下头。随即恍然的一捶掌，一脸天真纯善，“我又不姓梁。而且看那印章也看不出来什么，是吧？什么证据也没有啊。”

（齐朝国姓为梁）

饶律：……

“我说，饶律。”谢钰忽然正经起来，“我之前说过，我的功法，修炼方向的本质是‘万物有序’。你觉得‘人’，在这‘万物’之中，该是什么位置？”

饶律：！！！

“我的功法，人在万物之中，秩序之下，当万物如一。《九律》的核心却是自身，也就是说，是‘人’。以人为根本来发扬。儒家是修身治国平天下。若《九律》的第一层为‘修身’，往后呢？”

谢钰说得不大清楚，但饶律明白了。

林朝华说他们两人的功法不兼容——但那至少也是后期的事情了。

他和谢钰的功法，看着都是“某种秩序、规律”，但事实上，因为“视角”不同，从一开始，就是两条完全不同的路！

*

因为夏钰，不对，谢钰都已经被逐出夏家了，军器监也在严查自整，虽然林朝华还没查出林朝云记忆之中北疆大败的全部原因，心中到底也是放松不少。

能安心作曲也是这个原因。

这次被安阳公主邀出来，全没想着闹什么幺蛾子。

甚至因为沈三娘的缘故，加上她最近放飞自我，她还穿了一件颇显飒爽的蓝色骑装出门，甚至就是骑马去赴约的。

大抵是因为林朝华骨子里缺乏端庄文静温婉的气质，所以撑不起华丽的女衫，如大袖衫、郡主礼服这类，总让人觉得单薄。

但她不缺乏潇洒、独立这一类的气质，穿改良胡服、骑装却很相称。甚至会有种雌雄莫辨的精致少年之感。

安阳公主看了都惊叹一声，问她，“以前没见过你这样。你在外面的时候也这样穿吗？”

林朝华无语道，“走江湖的时候这么穿，岂不是告诉人家是肥羊？都穿布衣棉衣呢……那时候我们也不是去执法的啊。”

不钓鱼执法，当然不会自找麻烦。

安阳公主这次也没带这么多人。大概是已经知道了林朝华的武力。她也打扮的更为休闲日常，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普通的世家贵女了。

进了东市的“胡坊”，就下了马车，和林朝华边走边逛。

看她那悠闲的模样，“胡商”有问题这件事，显然她是不知道的。

但被戏称为“胡坊”的街道之中，也不是只有卖穆罗商品的商铺。还有海外小国、百蛮的一些特产。

当然，安阳公主不在乎后面那些——百蛮和海外小国的贡品，她从来都不缺。

就是穆罗的商品，其实大半也是不缺的。

在这“胡坊”之中，有一家叫做“盛彩记”的铺子，乃是长平之中，卖穆罗宝石珠宝的最大的铺子。

安阳公主和林朝华走到此处，本也就打算随意看看。

谁知道，掌柜的看了她们两人身上的衣料，又或者是猜到了她们的身份，就说有新鲜之物，热情的将她们请入了内室，让人捧了一盘珠宝，一盘头面出来。

林朝华看到这两盘东西，就：……

“这是什么？”安阳公主却果然被吸引了，“以前倒还真不曾见过。”

说着，伸手捏了一颗起来，冲着透进窗户的，不怎么明亮的阳光晃了晃。看着这珠宝折射出来的璀璨光彩，不由赞叹道，“真挺好看的。这是你们新找到的宝石？”

掌柜的正要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