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月于心不忍,“其实我和舅舅……”刚想坦白,院里两声短促鸣笛。钟衍一溜烟跑了出去,“舅回!”
魏驭城自己开车回的,今天没带司机。下了车,手里还拎着一篮樱桃。钟衍指着林余星,“他爱吃,亲生的。”
林余星朝厨房里抛了抛眼神,别有用意说:“我姐也爱吃。”
钟衍压根没往深处想。
下午气温飙得,这会太阳还红彤彤的像个鸡蛋黄。余晖金黄灿烂,像专属夏天的滤镜,把世界烘焙得像刚出炉的椰香『奶』包。
魏驭城左手挂着西装套,右手拎樱桃,玉树临风地走来,身后是郁葱花木。透过厨房窗户,像刚刚好的取景框,这画面实在美好。
魏驭城也看见了她,隔着距离,眼角眉梢透着温情的。
“魏舅舅好。”门外,林余星主动打招呼,然后是钟衍的声音:“舅,我做了西红柿炒鸡蛋,今晚一定要多吃两碗饭。”
魏驭城心情不错,陪俩孩子聊了会,然后打发钟衍去洗樱桃。林疏月腰间一软,被他从身后拥住。下巴抵靠她右肩,“林老师,贤惠。”
林疏月切姜丝,刀法勉勉强强,“我怕钟衍把厨房炸了。”
魏驭城嗯了声,“他很喜欢你们姐弟。”
林疏月侧着身,问:“那你呢?”
“比他更喜欢。”魏驭城亲了亲她耳朵,又握住她的手腕,“让陈姨弄,看出来了,林老师厨艺也一般。”
陈姨早想夺回主场了,以最快的速度妙手回春,准点开饭。
有好几道大菜,但钟衍非要把他的西红柿炒蛋放在c位,“怎么样,好吃吗?”
魏驭城尝了一口,没发表意见,慢条斯理地吃饭、夹菜,淡淡嗯了声。
这就是对钟衍的大肯定。
钟衍欢天喜地夹了一筷子,入嘴就全吐了出来,“靠!咸!舅爱如山。”
魏驭城把那盘菜放到自己手边,不让林疏月夹,“能怎么办,自己的甥,就别祸害无辜的人了。”
钟衍推了推林余星的肩,酸不溜秋地说:“就是亲生的。”
安静吃了一会。
钟衍阴阳怪气地关心:“什么时候带舅妈回来啊。”
魏驭城八风不动,端着碗勺慢条斯理地喝汤。
“不是吧,这么久还没追着,那肯定是吊着玩儿的,是不是啊林老师?”钟衍企图拉拢同盟,递了个真诚的眼神林疏月。
林疏月低头吃饭,余光瞥了眼魏驭城,下意识地答:“不是。”
“……”钟衍清了清嗓子,实在是好奇,索『性』一股脑地全问出来:“舅,女朋友腿长吗?”
魏驭城嗯了声。
“胳膊细吗?”
“细。”
“长得呢?”
“漂亮。”
钟衍觉得这是真爱,但又不死心,后的侥幸——“和林老师比呢?”
魏驭城抬起眼,还真朝林疏月看了又看。目光认真,带着一丝丝严谨的审视,以及只有当事人才懂的意味深长。后盖棺定论,沉声说:“差不多。”
钟衍彻底放弃,沉默寡言地扒米饭。
吃完后,俩小年轻凑在一起聊二次元,魏驭城和林疏月坐在对立面的单人沙发,一个看邮件,一个看文献资料。
应该是聊到什么动漫角『色』,钟衍情绪投入:“他的武力输出值还是挺厉害的,然后最喜欢和knioly叠罗汉!”
林余星听他讲解,表示不懂:“叠罗汉是个什么姿势?”
“就是趴他身上,或者把他压在身下,这是他表达友情的方式。”
林余星似懂非懂,“那还挺热情的啊。”
听到这,一旁的魏驭城忽地抬起头,巧了,对面的林疏月也正看向他。两人视线搭在一起,无声地试探,胶着,冒出滋滋小火花。
魏驭城盖笔记本,搁在扶手边,然后起身离开。
几秒后,林疏月收到他短信,一个字:来。
室外的热风好似吹进了屋,全往她脸上扑,哪儿都是热的。钟衍和林余星聊得正开心,“诶,林老师干嘛去?”
“洗个手。”
客厅横过去是一截走道,摆了一盆枝叶繁茂的天堂鸟作隔断。魏驭城站在洗手间门边,斜斜靠着墙,正低头抽烟。
走道与外面的花园相通,相当于半敞开式,空气流通好,清风很快卷走烟雾气,闻不见什么烟味。魏驭城很少抽烟,这几年越发注重保养,以前有烟瘾,后来戒了。台面上的应酬偶尔会抽一支,但绝不瘾。
咬着烟的魏董很『迷』人,把熟男人的气质魅力『露』得八|九分,以无意伪装蓄意,目光让人笔直下沉。
林疏月挑挑眉,“巧啊魏董。”
“不巧,专门等。”魏驭城轻抬下巴,眼睛却往下压着看她,嘴角轻轻咬着烟,很有雅痞气质。
一条走道,一盆天堂鸟之隔,这是只属于他们两人的暗里着『迷』。
魏驭城拉着林疏月的手,顺势就把她往墙推,看久了,越看越喜欢,于是低下头,想吻。林疏月把脸一偏,嘴角藏不住笑,“客厅还有人呢。”
魏驭城心痒,身体贴紧了点,还故意压了压,低声说:“月月,我们也来叠罗汉。”
这词太『色』气了,有耳听,没法深入想象。满脑子都是钟衍的描述,什么趴在身,压在身下。哪能不往歪处想。
林疏月着推他,双颊微微飞红,介于女孩和女人之间的半熟气质,非常拿人。魏驭城偏爱这隐匿的依偎,堵她堵得不留一条缝隙,非要一个肯定回答。
“别闹,”林疏月怕痒,他又动来动去没个正经,简直折磨。
“好,不闹,叠罗汉。”魏驭城沉沉缓缓地说,“下午场还是晚晚场嗯?”
连呼吸都是同频率了。
林疏月伸出手,食指从他的下巴开始,一点一点往下滑,喉结,锁骨,颈间往下那一点点凹进去的浅弧,林疏月喜欢这一处的触感,不是那种刻意练大的胸肌膨胀,而是自然而然的,没有训练痕迹的线条。
她的指腹不轻不重地压了压,不输气势:“包两场行不行呀?”
话落音,钟衍的声音猝不及防地响起:“坐着玩儿吧我洗樱桃——”
钟衍拎着一篮子,就这么站在了走道。
越过天堂鸟的翠绿叶片,他瞳孔放大,彻底呆在原地。
魏驭城和林疏月调着情,挨得近,又是戳胸又是搂腰的,相当限制级的画面给了钟衍当头一棒,把他砸晕了,砸糊涂了,砸得像经历一次地震。
钟衍话都不会说了,眼睛死死盯着,一会在魏驭城身,一会又看林疏月。冒出头的第一个想法,是完犊子了,舅舅和林老师这俩各自有对象的人,怎么能这么寻刺激?虽然是挺刺激,但道德不允许啊!
可就这静止的十几秒,从他出现起,魏驭城的手就没从林疏月的腰上松动过。这无疑是地震之后的一次次余震,飘下的碎石子儿把他彻底扔清醒了。
钟衍渐渐反应过来。
魏驭城和林疏月本来就是一对。
他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一直以来想凑的cp终于幻梦成真,本是该兴的事。兴归兴,心里又翻出一份份的小账本。
什么时候开始的?
开始多久了?
为什么不告诉他所以他果然不是亲生甥吗?
重要的是。
那几次零花钱白扣了!!
钟衍心颤,他本不应该在这里,而是待在夏威夷冲浪游艇看草裙舞!!
一想到这,钟少爷彻底崩溃。
他眉峰刚动,就被魏驭城一记目光压了回去。
都这个时候了,气势还这么凌厉。
钟衍莫名委屈,忍不住大声:“骗我这么久都这个时候了还凶我!我费力撮合和林老师结果小丑竟是我自己!平日还克扣我零花钱让我愧疚反省寝食难安!我好大的火气,吹一口能烧掉整座明珠市所以你现在千万别惹我!”
魏驭城轻拧眉头,都没来得及说话。
“我今儿就大点声音怎么了,您要是为这事又扣我六月份的零花钱,我立马开车去明远山哭坟。告诉我妈欺负我!我妈晚就到梦里来,吓唬死就问你怕不怕吧!”
钟衍从未敢在魏驭城面前这样豪横,他心里还有点小忐忑。魏驭城跆拳道拿过证书,真要动手,他能立马从这个家除名,与他妈合葬。
气势得保持在巅峰时刻,所以钟衍单手抄裤袋里,转身酷酷地走掉。
魏驭城始终冷眼,倒是林疏月于心不忍,“诶,小衍。”
钟少爷吃软不吃硬,一听这带着歉疚的语气就心软,但还不想表现出来,于是没好气道:
“小什么衍!干什么,也是元凶之一!我还在气头上说话注意点,我什么都没学会,就学会了我舅的冷血凶残!待会凶着了可别怨我!这是你自找的知道了吗!…………舅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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