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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第82回 帝王

赵绍送周显临姬妾不成?的消息不胫而走,尤其在翰林院,那些整日闲着没事做的散官逮着机会就调侃周显临:“听闻周翰林宅中藏着一房娇妻,就连赵知府送的婢女都推拒了,到底是周翰林畏妻呢,亦或是有别的难言之隐呢?”

对于类似的言论,一连数天,总在周显临耳边打转,可他时常爱答不理,一如当年在广陵书院,韩珏与他?的那些爪牙当面挑衅,周显临都视若无睹。

而说到韩珏,如今在京为官,两人又成?了同僚,那些风言风语从何而来可想而知。

周显临现今官位品级高韩珏一级,韩珏自命不凡,为此也曾在他面前冷嘲热讽过一番。他?们如今都为赵维德卖命,待遇却大相径庭,韩珏自然有所不满。更何况,自从周显临到皇帝跟前?讲经、讨论文?史,更得皇帝赏识。

皇帝纵然昏庸,却也在文华殿大学士孙芳的熏陶下,满腹经纶,时常与翰林院官讲经论诗。周显临饱读诗书,经史子集无不贯通,每日为皇帝讲读经史,甚为受用。

这日按照惯例,周显临入文华殿陪侍讲学,除了皇帝,还有其余皇子。李堇原先在太子宫时,已育有四位皇子。李堇在遇到孙氏之前?,时常与宫女厮混,有时候一时兴起,便会宠幸他宫里的宫女,皇长子李炎与皇次子李炅便是由宫女所生。与皇贵妃所生的是皇三?子李炜与皇四子,李炜今年十岁,骄矜恣意,顽劣成性,不及李炎与李炅有悟性。而皇四子刚出生一个月,尚未取名,便夭折了。

至于皇帝的第五位皇子,便是今年四月初九出生的嫡皇子。

皇后在孙芳与众多宫人对皇贵妃的处处防备之下?,终于平安诞下?了嫡皇子,赐名“李焸”。据闻李焸出生的那一夜,夜空划过一道光,照得整个紫禁城上空亮白如昼,不久又出现“五星连珠”的天象,钦天监观测得出是祥瑞之兆。皇帝龙颜大悦,当下?决定立李焸为太子。

皇帝有了嫡子且母子平安,大喜过望,给大臣们放假三?日。而立了太子,也可稳定民心?,只不过赵家势力不除,始终是后宫与朝廷的祸患,孙芳接到连续送来的密信,不曾对皇贵妃掉以轻心?。

下?个月初九就是太子的百禄之喜,皇帝早已命司礼监开始准备太子“百禄”的礼仪,并且亲自监督,确保万无一失的同时,也要隆重?盛大。这或许是开国以来,办得规模最大的一次“百禄宴”。

皇帝每日红光满面,在皇后的劝说下又恢复“御门听政”,百官朝参之后,又进文?华殿听翰林院官讲经,其中周显临进文?华殿的次数最多。

有时候皇帝兴致一浓,在结束后,会单独留周显临讨论文?史,畅谈古今。

周显临不仅是担任侍读,也充任皇帝的起居注官,作为近臣,需要时常观察皇帝日常起居与言行举止,还要陪皇帝闲聊。

但今日皇帝问的不是经史,而是周显临的家事。

“朕听说了,爱卿与你夫人伉俪情深,旷古烁今,为了顾念糟糠这些年不遗余力地陪伴,誓不纳妾,这份真情,可叹可敬,也令那些个广充姬妾的士大夫们着实汗颜啊!”

周显临的经历也算是京中的一段逸闻趣事?,传着传着,便也传到了皇帝的耳中。

“人各有志,臣能够站在皇上面前为君分忧,除了皇上的赏识,也少不了家内的陪伴,臣自幼丧母,少年认祖,身世坎坷,是家内不离不弃,对臣关怀备至,臣今生也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周显临谦恭而不卑道。

“像你这样能做到一夫一妻,贞情不移者,普天之下?,怕只有你一人而已,哎!”皇帝说到此处,重?重?叹了一口气,不知是叹他愚昧,还是叹自己没有他?这样的襟怀,但也只是叹了叹,转而又像闲话家常似的问周显临:“你与你夫人成?亲几年了?”

周显临道:“回皇上,臣于咸安二十五年十月初八毕姻。”

皇帝在心底大约算了算,先帝崩于咸安二十七年,他?略一沉吟道:“算来也近五年了。”然后抬眸看向周显临,道:“朕看过你的履历,你父亲唯有你与你兄长二子,你夫妇二人虽说伉俪情深,但百善孝为先,爱卿若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妨与朕说说。”

皇帝看似十分关心周显临的夫妻生活,想和自己的臣子亲近,周显临却不是那种什么都愿意袒露的善于阿谀奉承之人,便也只道:“陛下?日理万机,心?中仍挂念微臣,微臣必当铭记在心,永志不忘……”

“待你有了自己的子女,便也能真正能够理解朕今日一席话了。”

周显临细心?观察了皇帝的神色,嘴角微笑,是由衷的笑容,他?钟爱的皇后为他?诞下?嫡皇子,他?既可对李氏江山有所交代,自己也心?满意足,这个孩子意义重?大。

可是周显临与皇帝的境遇并不相同,皇帝虽然钟爱皇后,却还要顾及江山社稷广纳后妃充盈后宫,周显临此生可以抛弃功名利禄,惟愿与音音厮守到老足矣。

“朕今日高兴,说得多了,失言了,马上就是晌午用膳的时辰了,爱卿随朕一并回乾清宫用膳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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