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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 56 章

于?是那点尴尬,那点迷妹心思瞬间?就被抛之脑后。

将?面?前已经写好的稿子揉成一?团,张幼双抽出?一?张新纸,深吸了一?口气,抓起手边的一?支笔。

略一?思索,就敲定了题目,玷毛刷刷落笔。

这次她要写的内容是《我之举业观》

主要是驳斥“举业功利”种种言论。自从《五三》出?版之后,她就没少被德业派的人喷,不过秉承着?黑红也?是红,不要轻易下场的理念,张幼双基本没有参与过骂战。

或许是有感而?发,这一?次她写得特别快,各种旁征博引。

主题思想主要是“经世致用”。

你能说孔子周游列国是功利吗?错!是为了经世致用!是为了拨乱反正!

我们?学习的目的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实践吗?!不就是为了能兼济天下么。

如今所谓的士人口口声声所谓抱定向往儒家义理。

实际与圣人大道所偏甚矣!

这些人日日沉潜于?经书义理之中,对民生之多艰冷眼旁观,独善其身。

何谓真正的士!真正的士该当是具有高度的社会责任感,出?淤泥而?不染,身处逆境依然抱定本心。

真正的士敢于?将?自己的所学用在实践上!

真正的士是敢于?直面?七情六欲的勇士,而?非视七情六欲为猛虎的道学家!

我们?学习的最终目的都是学以致用,服务于?实践。

这里又引朱熹巨巨的话,“但有父母在,仰事俯育,不得不资于?此,故不可不勉。”

其实朱熹巨巨对于?应举的态度是十分复杂的,不过这里就不多加探讨了。

父母亲族不辞辛劳将?你抚养长大供你读书,就算是为了报答父母之恩情,你忍心令父母忍饥挨饿吗?

通篇文章前半部分,肯定了物质欲望的合理性,肯定了应举的功利性。

反对空谈心性义理,割裂知行、义利之间?的关系。

后半部分,又对现存的科举制提出?了几点建议。

譬如说像朱熹巨巨一?样反对死板僵化的程式化啦,反对割裂经义的命题方式啦。

重?实学,多考包含时政要务的策问,将?如今学校的不养士,单单储士的现状扭转过来,最好分门别类,开设专业的学科。

如今的举业现状就是这样的,你想要改变,就先要适应规则,跻身于?此,掌握权柄之后才能更改规则,匡扶朝政,澄清天下。

**

十多天后,张幼双再?次钻进春晖楼的时候,就听到?了春晖楼内议论纷纷。

“三五先生这篇《我之举业观》,真是振聋发聩,引人深思。”

“经世实学,果真是妙计呐!”

远远地就看?到?杨开元这小老头儿?和孙士鲁两人,一?老一?少,一?瘦一?胖,谈论得很是热烈。

看?到?张幼双提着?鹿梨浆进来,杨开元叫住她,笑眯眯地问:“小张来了啊,今天来得挺早的啊。”

“哈哈早上起得比较早。”

“给你给你。”杨开元笑眯眯地递过来个什么东西,“三五先生新出?的这一?篇《我之举业观》你还没看?吧。”

张幼双愣了一?下,爆发出?了连她都觉得牛逼哄哄的演技,果断作出?一?副惊讶又惊喜的表情,“没呢!我刚听说了,谢谢先生。”

孙士鲁捋着?胡须,笑道:“我们?都看?过了,拿去?看?吧。”

“诶诶多谢。”这声谢十分真情实意。

她大概明白杨开元和孙士鲁为什么当着?全“办公室”的面?叫住她,为的,就是借这篇《我之举业观》替她站台。

不过这两位可能做梦也?想不到?,这篇文章的作者就站在他们?面?前。

回?到?了自己的工位,张幼双故作认真地看?了好几眼,这才带着?一?脸兴奋一?脸满足地将?这篇新刊印的文章还给了杨开元。

杨开元笑道:“可有收获?”

张幼双不好意思地,飞快笑了一?下:“有很大收获。”

孙士鲁微微颔首,笑着?安慰了两句:“以我看?,三五先生这篇文章倒与你的想法不谋而?合了。”

张幼双适时地摆摆手,谦虚地说:“哪能与先生相?提并论。”

许是这篇《我之举业观》发表得时间?太过凑巧,这一?天下来,张幼双频频被人给叫住。

接下来简直就是她的演技大爆发时刻,完美地表现出?了那种惊喜与兴奋。

这一?篇《我之举业观》带来的影响不小,一?直到?中午张幼双去?打饭的时候,都能听到?讨论的动静。

**

此时此刻,王希礼在食堂里稳稳当当坐着?,少年?凤目薄唇,餐盘里的饭几乎没怎么动。很是高傲的,与有荣焉的模样,与左右道,“私以为三五先生这篇《我之举业观》,真足为如今这救世良方。”

话音未落,对面?祝保才就忍不住呛到?了。

王希礼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无动于?衷地继续与左右讨论。

没想到?对面?祝保才咳嗽声越来越大,面?色也?渐渐地涨红了。

王希礼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这祝保才殊为讨厌!

“吃饭便好好吃饭,这是作什么德行!”

“啊?啊?”少年?茫然地从食盆里抬起头,像只?无助的小土狗,嘴边还黏着?饭米粒。

“哦哦哦。”望着?王希礼这不悦的神色,祝保才渐渐琢磨出?味儿?来了,忍不住道,“你不知道这三五先生其实和张衍……”

“保儿?哥。”一?个清冽温和,如碎玉般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张衍心里叹了口气,神情不变,轻轻出?言提点。

祝保才这才忙刹住了话头。

王希礼眉心一?跳,敏锐地蹙眉追问道:“什么?”

飞快扒了两口饭作为掩饰,祝保才正色说:“咳咳没什么。”

这只?有自己知道张婶子的秘密,又不能说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

望着?两人这模样,王希礼眯起了眼,可惜看?了半天都没看?出?个古怪出?来,嘴角一?扯,面?无表情地敲了敲桌面?道:“吃完了别忘了今天的日课簿。”

便端着?餐盘又飘然走远了。

回?到?明道斋里,王希礼越想,眉头就皱得越紧,心里始终觉得祝保才与张衍刚刚的反应有些不对劲。

什么叫“三五先生其实和张衍”?

路过张衍座位的时候,王希礼脚步一?顿,一?个没忍住多看?了一?眼。

少年?的座位整理得干净而?整洁,笔墨纸砚俱安置得井井有条。唯独一?方砚台格外引人注目。

面?前这方砚台馨香扑鼻,色泽如玉,细腻温润,无疑是佳品,

王希礼转回?目光,目不斜视地往前一?步、两步。

忽然心里头冒出?点古怪的感受,驱使着?他停下脚步,转过身,又倒了回?去?,拿起了那方砚台。

……张衍他家境平平,能用得上这种砚台?

这一?看?不要紧,王希礼是目瞪口呆,凤目瞪圆了,浑身一?个哆嗦,差点儿?摔了手上这砚台!

只?看?到?这砚台背面?,旁人绝难留意到?的地方刻了一?行小字。

“赠衍儿?

三五先生”。

赠张衍,三五先生……

王希礼宛如炸了毛的猫儿?,险些将?那方砚台给丢开。

好在他还保有两分的理智,将?砚台放了回?去?,只?是整个人脑子好像都是木的。

反反复复地只?回?荡着?两句话。

他俩果然有鬼!祝保才说得都是真的!

王希礼木然地想。

难道说张衍这砚台是他特地写信去?求三五先生刻的字?

可既是如此,又有何见不得人的。

还有“衍儿?”这个备显亲昵的称呼就显得殊为可疑了。

王希礼皱起眉,一?时拿不定主意。

难道说……

那一?瞬间?,王希礼呼吸急促,瞳孔骤然收缩。

这三五先生其实是张衍的长辈?或者说生父?!

**

如果说三五先生其实是张衍的生父,那很多问题都可以得到?解答。

这砚台上的“衍儿?”两个字,张幼双未婚生子,张衍生父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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