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涅。”像是被满目的红映花了眼,慕异卓神使鬼差地唤对方的名字。
声音很轻,轻得如鸿毛落水。
可他还是转回头来,蓝色的眼睛是整场红里唯一的异端。
“还有什么事。”
“那是什么?血吗?”
哪怕是血,难道他不该放任自由,甚至巴不得对方流血至死吗?
为什么要问这个?
慕异卓觉得自己肯定魔怔了。
“嗯,血。”
就这两个字的回答,却让他喘不过气来,脚底下的血溪像是活过来一样,叫嚣着掀起波涛,仿佛要让他当场沉溺。
“在想什么?”
司涅的声音忽然在他的耳边响起,慕异卓像是被冷水从头淋到脚一样,顿时清醒了过来。他眨了眨眼睛,只见光影斑驳依旧,青草绿树,哪里还有半点血溪的影子。
“我刚才像是看到……”
“白日做梦?”司涅嗤笑。
他心虚而气恼:“没有。”
就算做梦,也该做些其它的,好端端做个关于司涅的梦,居然心里还会有点担心,真是疯了!
“慕异卓,你相信报应吗?”
“什么?”
“我相信。”
他有点不能理解对方的意图,“所以你是想说,你相信作为丧尸,杀了那么多人,将来自己会有报应吗?”
这逻辑似乎奇怪了点。
司涅摇头,露出一个极其浅的微笑,“我相信我会是这个世界的报应。”
会是这个世界的报应?
是要报社的节奏?
记得司涅曾质问他慕异卓,质问他假若世界没善待过自己,又为何要为它着想。
当时只觉得愤怒——多年累积的不忿被长期存放在某处,巴不得能对其视而不见,然而猛地被人揭开,□□裸地重见天日,实在难堪。
可是经历了这么久,再重新想想。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过的人,怎么会如此愤慨地发出这样的质问。
所以从一开始到现在,他的各种所作所为,其实只是在报复吗?
像是一个得不到足够关注的孩童,尽着全力破坏着一切,拼了命地在报复,哪怕歇斯底里到了最后,已经忘了报复的初衷,是什么了。
“异卓,异卓,咳咳咳……喂……”任雄抵抗着老师的视线,试图叫醒已经发呆到外太空的慕异卓,可是对方愣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慕异卓!”
台上的老师忍无可忍,捡起一个螺母,稳准狠地往慕异卓的额头砸去。
事后想想,慕异卓还真佩服自己,发呆归发呆,居然还能条件反射地接过那个螺母,然后再条件反射地丢回去。
至于原路返回会伤到什么人……他发誓如果有意识到这一点,绝对绝对不会那么做。
“第三十五圈。”操场边上,任雄百无聊赖地数着圈数,“也就中午约个会,你就忘了自己是那条葱了?老师砸过来的东西你躲起来不就够了?居然还丢回去,司涅把胆子借给你了?”
“相信我,要是借到了他的胆子,我的下场就不止在操场罚跑那么简单了。”慕异卓随口应了句。
“哟,小两口中午和好了?心情不错嘛,罚跑还懂得开玩笑。”
“……第一,我们不是小两口。第二,我心情不错是因为想到某人也吃过鳖,心理平衡了。”
“看来你中午做了不少事哟。”任雄在旁边歪曲事实,毫不意外地收到慕异卓的白眼,还想再添油加醋,就收到了校内通讯,“喂,我有事,要是你跑完我还没回来,你就先回去吧。回头记得帮我打个饭。”
“嗯。”慕异卓比了个OK的手势。
等到他跑完,任雄果然还没回来。他一个人拎了两个饭盒,健步如飞地回到宿舍,把饭盒往边上一丢就拿了毛巾准备去浴室,结果浴室门一开,刷地一下就有个人影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