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昉笑了:“他?也要敢去。”
谢芸锦记起方?二狗刚才在他?面前快要屁滚尿流的样子,顿时忍俊不禁。
也是,他?那样的二流子,恨不得绕着解放军走。
天际收走最后一丝霞光,昏暗的乡间小路没有灯,谢芸锦拉着男人的衣角,垂首分辨他?迈出的腿,一步步跟着要去踩他?的鞋后跟。
直到路昉突然停下?来?,谢芸锦一时没刹住,整个人往他?背上撞。
“啊,干嘛突然停了……”
男人笑着看她,线条分明的脸躲在阴影里,隐约可见。
谢芸锦莫名弱了气势,怂巴巴地解释:“我看不见呀,又?不是故意踩你的!”
路昉没好气地轻笑出声,然后又?无奈地叹了口气,在她面前蹲下?:“上来?吧。”
“你的伤真的没事了?”谢芸锦不确定地问道。她趴在男人背上,手臂隔开两人的距离,说完话还提了提气,仿佛这样就能?减轻自己的重量。
“嗯,愈合得差不多了,再换几次药就行?。”缱绻的声音绕在他?的耳畔,几缕发丝顺着微风挠着他?的后颈,路昉深吸口气,只觉得刚才的决定有些失策。
小姑娘虽然瘦,背起来?没有重量,但身体?又?娇又?软,还有淡淡的香气萦绕在他?的鼻尖,扰得人心神不宁。
“怎么弄的呀?”谢芸锦随口问道。
路昉脚步顿住,顺着她的话,脑海中浮现?出炮/火连天的场景来?。
谢芸锦微怔,还以为他?扯到了伤口,从他?背上跳下?去:“要是不方?便说就算啦。”
路昉在黑暗中看着她,沉默了许久,谢芸锦晃了晃他?的衣角,那处衣料下?的皮肤被?她有意无意地撩过,他?几乎立刻摁住。
“其实不是手臂。”男人的声音又?低又?沉,虽然答非所问,却像是压抑着什么情绪,“是这里。”
他?握住她的手,顺着腰侧往上走,然后停在胸口的位置。
谢芸锦浑身一震。
……
回到知青点,谢芸锦往院子里走,耳边却听见一阵嘈杂的动静。
她皱起眉头,抿住唇思考片刻,然后踮起脚悄悄地过去,听到了两个人压着声音的争吵。
“王水秀你是不是有病!我都说了那方?巾最多只值两块!”
“不可能?!谢芸锦可说了,那是她爸爸在海市买的,不算票都得搭十五,你跟我说只值两块?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糊弄?”
“她说什么你都信?人大小姐花钱都没概念怎么会记得这个?再说了,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你故意诓我?”
“冯和平你最好把?剩下?的钱都交出来?,不然我就把?你昧粮食的事告诉大家伙!”
“行?啊!别忘了这事儿还是你起的头,到时候全?揭发出去,我看你讨不讨着好!”
“……要不你告诉我你卖给谁了?我去把?少我们的钱要回来??”
“你傻了吧?到黑市谁会告诉你真实身份?”
“那你跟我说那人长啥样,我去县城蹲他?!”
“……”
里头的动静大了,谢芸锦忙蹑手蹑脚地走回宿舍。
王水秀在她之后,见她刚从外面回来?的样子,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芸锦你去哪儿了啊?”
谢芸锦不答,反而抱怨道:“你洗澡怎么这么慢呐!我都想睡了!”
王水秀将手中的脸盆放到地上,不好意思地说:“一时没注意,不然我帮你望风吧?”
“算啦,我太?困了,明天还有很多活儿要干呢!”
看不出有什么异样,王水秀稍稍心安,又?讨好了几句。
谢芸锦换了衣服上床,心里冷笑一声。
看我不抓你个现?行?!
……
京市军区大院的一栋房子里,勤务员拿着一封信走进院子,冲正在练拳的中年?男子行?了个礼:“首长,有您的信!”
中年?男子捞起石桌上的毛巾,搭在脖子上擦了擦汗,伸手接过:“臭小子的吧?”
刚下?班的江玉英闻言,快步走过来?,一把?抽过他?手上的信,心急道:“快让我看看!”
路朝手心一空,笑着摇了摇头:“看把?你急的,不差这一会儿。”他?坐在石凳上,端起搪瓷杯咕嘟嘟地喝了大半,又?咂摸地道,“我闭着眼都知道他?写了什么,无非是现?在职责在身,无心考虑婚姻之事,且他?为人沉闷无趣,不想耽误人家姑娘,让咱们死了这条心。”
末了,冲自家媳妇得意地抬了抬下?巴:“我说的没错吧?那臭小子是不是这么写的?我就说上回直接告诉他?人家姑娘的名字,反正都在一个地方?,就算没那意思也能?互相照应一下?。你倒好,说什么怕伤了人姑娘的面子……”
“路朝。”江玉英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看看丈夫,又?看看信。
“怎么?”路朝见状,神色凝重起来?,“路昉出什么事了?”
虽然任务细节不能?透露,但他?也听到一些消息,知道路昉这次的任务凶险,回来?后状态不好。路朝一直不敢告诉把?这件事告诉自家媳妇,怕她听了跟着担心。
想到这里,路朝又?问了一句:“路昉怎么了?”
江玉英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语气中却是带着惊喜:“你儿子自己找了个媳妇儿!”
路朝:……啥?
……
“白及苦涩微寒,可以收敛止血,消肿生?肌。”
谢芸锦蹲在地上,往煎药的炉子里添了点柴,听陈广福这么一提,她歪着头回忆了会儿,开口道:“我记得以前妈妈跟我讲过,古代的公主洗澡用的澡豆就添了很多药材。除了白及、还有白芷、白术、白茯苓、白附子!用这样的澡豆沐浴,不仅可以美白,还能?细肤呢!”
陈广福听得冷哼一声,睨着她道:“从小就不学点好的。”
他?为人固执板正,虽然有时候说话不中听,但却没什么恶意。谢芸锦并不当真,只是面上却耍脾气道:“怎么啦?女子爱美天经地义!有人研究衣食住行?,怎么就不许人琢磨养颜啦,都是民生?,做什么区别对待!”
陈广福说不过她,笑骂了一句:“一肚子歪理。”
谢芸锦轻哼一声,把?炉子熄了,用手巾垫着把?手端起瓦罐。三碗水煎成?了一碗,她将药渣全?部过滤掉,剩了碗琥珀色的汤汁。
“成?了,您试试?”
谢芸锦熬得是自己琢磨的安神方?子,虽然大体?和医书上的一致,但她稍微改动了几味药,本来?只是写着玩,但陈广福看了以后却认真帮她调整了一下?剂量,说这方?子可行?,更适合虚烦失眠,心悸不安的人。
陈广福最近正好有些短觉,便做了她的“试验品”。
一副药下?肚自然不可能?立竿见影,陈广福却皱起眉,警告地看她一眼:“太?甜。”
他?不喜甜食,这姑娘怕是埋怨他?最近的严厉,变着法地讨回来?呢!
果不其然,谢芸锦得逞地弯起眉眼,笑嘻嘻道:“怕您觉得太?苦,特意放了花蜜。”
陈广福哭笑不得地摇摇头。
有这么个外孙女,怨不得聂老也拿她没办法。
这时,门外有人大叫:“陈老头!陈老头!我和我娘来?啦!”
陈广福的脸又?板了起来?,吹胡子瞪眼:“去把?院子晒的药材都收起来?,方?安进那小混球来?了,别给他?糟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