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马三爷这边,因为病了很久,不知怎的,患了眼疾,眼睛看不清了,住客栈不是长久之策,小憨找熟人租了一间小屋子,把三叔带到那屋子去,天天侍奉汤药,三叔喝了很久都不见好,叹气的摆摆手:“别浪费银子了,这是老天对我的惩罚,大哥死了,二哥也死了,少文一个人漂泊北疆,现在也生死未卜,我还留着这病体做什么,早早的去地下给爹爹,二哥赔罪去。”
小憨道:“三爷只是心病,等时日长一些,三爷想开了,这身上的病自然就好了,眼睛也会好的,到时少爷也会回来,还有少夫人。”三爷问道:“可有少夫人的消息,大哥被砍头了,雪儿怎么一直没有消息?”小憨摇摇头:“我打听了一些人,都说不知道,后来我想起赵老爹好赌,我便去找那些赌坊,有位大爷说那赵老爹两月前还来过,手上大把的银子,还问了我,说这马家庄被抄,怎么赵老爹还那般有钱,是不是马家爷们把钱都给少夫人藏起来了。”
三爷听了,一时怔住,似乎抓到什么头绪,想到少文临别时的欲言又止,怎么也不肯说出那主谋是谁,如今雪儿无故失踪,赵老爹依然银子花不完,马家庄所有人都被杀的杀,流放的流放,只有他一个人完好无损,难道是他……
三叔哇的一声,呕出血来,小憨忙用手去接:“爷,您这是怎么了,可别吓小憨了。”三叔含着血水,气若游丝道:“是我,是我害了大家,从来都是,都是我,都是我……”白眼一番晕了过去。
小憨忙去请大夫来,那大夫提着药箱跑来,给三爷施针,扎了针后,三爷有了人气,迷迷糊糊的说着什么胡话,小憨忙进忙出的煎药,打扫清理,付了银子送大夫走,大夫道:“要是再吐血,那神仙难救了。”小憨道:“我们爷还四十都未到,大夫不要吓我了。”
大夫道:“若要保住这条命,就不能再这般动气了。”小憨苦着脸:“我们马家的事您还不知道吗,发生这么大的事,我们爷哪有不难过的理。”大夫摇摇头,叹口气:“我这有味药,需要用人参做引子,或许可以让三爷熬过这两年,若是两年后还这般想不开,那真是油尽灯枯了。”
小憨道:“一人参至少十两银子,我们马家的钱都被官府抄去了,哪还有钱买人参,如今住的地方,每月租金都要一两银子,还是我费尽心机省出来的……”
大夫摸摸胡须:“那老朽也无力了,自古富贵在天,生死有命。”
小憨绝望的送走大夫,回来端了汤药给三爷喂下去,侍候三爷休息后,又去砖头缝里找出三爷剩下的最后三十两银子,锁了门,给三爷买人参去。
转角处一黑衣女子见他远走,便小声对身旁的白衣女子道:“主人,那小厮已经走了,房内只剩下那马三爷一人。”白衣女子眼神示意她一下,那黑衣女子快步走来门前,手里不知从哪拿出来的一根细针随便一勾一拉便把院门上的那把铜锁给打开了。推开门,女子请白衣主人进去,纱衣拂过地面,那白衣女道:“你在门口守着,我进去一会。”
进来房间,只见马三爷躺在床上喘着粗气,那马三爷闻到香气,一时有了意识,问道:“是谁?”
那女子不说话,只是静坐床沿边望着他。三爷感觉很奇怪,又问了一遍:“你是谁?”
得不到半点回音,只感觉眉眼间,有双手靠近,那手指温暖细滑,轻轻柔柔的抚摸着他的眉眼。
三爷道:“是你……”
那女子仍然没说话,起身要走。三爷欠身急道:“我知是你,你回来了!”
那女子走到门口正要出去,三爷又道:“她被发去北疆了,你可知道?”那女子的步伐停住,静静的站在门口。
三爷道:“我快要死了,我死后,在这世上,只有你,她只剩下你……”只听见那女人迈步出去了,三爷还在呢喃:“从她五岁起,你就一直宠着她,只有你爱她,爱的比自己命还重……”说着咳起来,嘴角流着血丝。
黑衣女子见主人走过来,眼角含着泪,一时心里诧异,主人从来都不曾落过泪,甚至不曾对任何人事有过在乎,怎么今日落泪了呢。只听那白衣女子道:“你身上带了多少钱?”黑衣女子摸摸胸口的银票:“大概一万俩。”白衣女子道:“留下来,晚些时分,再送一百万俩过来,切莫惊动人。”黑衣女子点点头,把胸口的银票掏出来放到院子里,用石头压住,反锁上门,和白衣女子一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