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飞……”
“我不去了。”
二哥的话说到一半被你打断了,从他的眼睛里,你看到自己的表情,倔强,了然,无所谓,十分习惯林有栋做法的表情。
“那说好了啊。”
林有栋眉开眼笑,他好像很怕你反悔跟上来似的,拉着二哥,一群人簇拥着邱黎,呼呼喝喝的上山,你说不清楚心里什么滋味,扭头往小棚子走。
他们收集了很多柴火,你蹲在火堆前,一根根往里扔,火苗呼啦呼啦,燃烧后的白灰被风一吹,扑了你一脸。
大的女孩子带着小的女孩子玩翻花绳,扮家家酒,你对当雪娃娃的爸爸和爷爷没有兴趣,她们撇撇嘴,不叫你了。
你坐了一会,无聊,嘴里嘀嘀咕咕。
大一点的女生问你:“南飞,你在说什么呢?”
你回过头,没表情:“背书,要不要一起。”
女生:“……不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你的腿有点麻,二哥他们还没有从山上下来。
你拨弄着火,一阵风刮过,滚烫的火星吹到大白鹅身上。
一直乖乖的鹅被火星烫的瞬间精神抖擞,惨叫着到处飞扑,几下子飞下田埂,不见踪影,留下你和几个女生目瞪口呆。
女生:“它跑了。”
你:“我看到了。”
……
林有栋为什么要带鹅来,你气喘吁吁的在雪地里跋涉,四处寻找那只大白鹅的踪迹。
作为团队里留守的唯一一个男生,你义不容辞的出来找鹅,但是那只大白鹅扑下来之后完全失去了影子。
你顺着几声鹅叫去找,进了松树林,遮天蔽日的松枝挡住视线,不知不觉下越走越偏,等你意识到自己不知道走到哪里之后,周围已经没有什么人了。
对这座山你并不熟,只是夏天来过一次,去的还不是一个地方。
你在原地试着喊了好一会儿,林子里只有空山回响。
空荡荡的松树林无边无际,似乎从哪里都能够走出去,也似乎从哪里都只会走的更深。
寂静无声的雪地里只有寒风呼啸,林间似乎游荡着憧憧鬼影,寂静中有种莫可名状,让人汗毛倒竖的惊悚,
你茫然的左右四顾,从地上捡了一根松树枝,攥在手里。
“二哥。”
你一边放声大喊,一边走。
飞鸟振翅,雪花簌簌。
天与地之间苍莽荒凉,没有人回答你。
天色似乎越来越暗。
你的神经越崩越紧,内心的不安慢慢放大,一点细微的声响都能让你唇色尽失,牙关紧咬。
到后面你不敢再走,靠着一颗大树,冻得瑟瑟发抖。
“哥!”
“林江俊!”
“大哥哥!”
林子里有古怪的鸟叫,咔嚓咔嚓,有什么东西接近,你捂住耳朵,眼睛睁得大大的。
不怕,不怕。
世界上是没有鬼怪的。
林子里也不会有其他东西,老虎豹子都是大人骗小孩的。
嘎——
突然一声乌鸦叫,
你抱着膝盖,哇的一声哭出来,边哭边唱:“我们……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
“继承……继承革命先辈的光荣传统……”
“……爱……爱祖国,爱人民……”
“鲜艳的红领巾飘扬在前胸……呜呜……”
“……不怕呜呜……不怕困难……不怕敌人……”
“顽强学习,坚决斗争……”
你哭的好大声,好大声,那种铺天盖地的害怕和委屈从喉咙里倾泻出来,耳朵里都是自己的哭声,你哭到声嘶力竭,都不记得害怕,以至于有人叫你名字的时候都没有反应过来。
“南飞?”
你眼泪汪汪,口齿不清。
找到你的人撑着树干,弯着腰喘得不行,你哭的停不下来,他一动不动的看着哭,过了会,你哭的多大声,他笑的多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