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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天宿大师

不听一手抓着秦愫白,一手抓着阿璃,身形单薄的少年在此刻,却让人觉得可靠极了。他抬头往上看,那灵力墙结实无比,可再结实,能比得过那囚困他多年的密室吗?

不能。

他飞身就要上去,便见一抹青影飞来。

他正要出手,阿璃已经叫道,“白无名!”

白无名停了下来,发现那股邪气来自这个少年,他问道,“你们去哪?”

阿璃说道,“离开这。”

“恐怕走不了了,我过来的时候,沧澜阁的护卫也全都来了。”

说话间,空中已飞来成千上万的护卫,将原本明亮的天空都遮掩得一片昏暗。

“你们走不了了。”

秦愫白听见这声音,心顿时觉得冰冷。她往前看去,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冷眼盯来,这一眼,秦愫白差点吐了。

鹤夫人面无表情盯着他们,说道,“他不可以走。”

秦愫白将不听护在身后,冷声,“你们困了我们母子十八年,够了!”

鹤夫人说道,“可我儿子的病还没好啊。”

阿璃忍不住呸了她一口,“老妖婆!”

鹤夫人的注意力全然不在她的身上,别人早就不能激怒她了,她的心在儿子一日日的病痛中早就被伤得千疮百孔,轻易不会被人惹怒。

除了秦愫白。

这个和她的丈夫生下孩子,她却不得不接受的女人。

她对不听冷冷说道,“回去,回你的牢里去。”

不听顿时杀气立现,几乎没有人看见他是怎么出手的,人就已经到了鹤夫人面前。

鹤夫人本就不是个正统修仙者,多年来更是荒废修炼,连个筑基都不是。

对不听的出手,她根本连看都看不见。

等他到了面前,旁边护卫也反应不及,等他们反应过来时,鹤夫人已经被一掌拍倒在地,呕出血来。

护卫这才上前围剿,但不听连位置都没变,只是以手横扫,那护卫就倒了一地。

阿璃惊诧,不听再怎么天才,这能力也太逆天了吧,比她这个金丹还要厉害。

要不是手脚上还铐着一圈玄铁,那是不是都能变怪兽了。

本刻苦学习的仙女不服!

护卫如湖上波浪,不听便是湖中人,将他们一圈圈击退。

等再无护卫敢上前,他才走到鹤夫人面前,手上已聚了一团邪气,要杀她。

邪气脱手,冲向鹤夫人。

几乎是离她半寸之近,邪气被人接住了。

厉天九化去邪气,手心已被灼出焦味。他暗暗诧异,不听确实灵骨奇特,是修仙的上乘者。但他常年被玄铁锁住,压制了大半灵力,如今初初领教,威压逼人,着实让他惊讶。

不听见了他,眼里更是生了戾气。

“不听。”秦愫白低声,“回来。”

声音里都是担心,也是惧怕。

不听转身便回来。

但身上的戾气却没消失。

阿璃倒有些称奇,按理说一个人如果戾气重到这种程度的话,根本就已经控制不住而被这戾气操控了,但不听却收放自如。

如果把他扔进魔族里做卧底,一定能骗过他们。

明明煞气冲天,可心智却依旧清醒。

厉不鸣也已闻讯赶到,他看着那多年都不见一面的姨娘秦愫白,又看着站在她身边的少年。

一身褴褛,面色苍白,他从未见过他。

鹤夫人见儿子过来,说道,“鸣儿走。”

厉不鸣看了看四下严阵以待的护卫,又看向阿璃——他的潜意识告诉他,这是唯一肯对他说出真相,不会骗他的人了,“阿璃,他是谁?”

阿璃顿了顿,不听已紧握她的手腕,拧眉看她,不许说,不要说,他不想听见任何他和沧澜阁有关的字眼。

厉不鸣看向自己的母亲,问道,“娘,他是谁?你们在做什么?”

鹤夫人没有答,已经要带他走,“别问了,剩下的事交给你爹,我们走。”

“你为什么不敢告诉他?”秦愫白冷笑,“因为你不想在你儿子的心里变成一个毫无人性的母亲!”

她知道这里唯一可以制止厉天九和鹤夫人的就是厉不鸣,要让他知道真相,让他亲眼看看,他还有一个弟弟!

鹤夫人厉声,“闭嘴!”

“他是你爹的另一个儿子。”

厉不鸣猛地怔神。

脑袋顿时空白。

他错愕地望向那个削瘦少年,忽然觉得他的眉眼,跟自己有几分相似。

这是他的……弟弟?

弟弟?

知道这件事的外人不多,在场的人除了宋管家,几乎都惊了。

这怎么就冒出个三公子来了?

鹤夫人见儿子怔神,急声,“她说谎,除了你死去的哥哥,你爹只有你一个儿子。”

厉不鸣已经不信她了,母亲的慌张在告诉他,她说谎了。他偏头看向父亲,问道,“他是不是我的弟弟?”

厉天九只觉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可妻子的眼里都是乞求,在让他不要说。

但这种沉默更加肯定了厉不鸣的猜疑。

这是……他的弟弟。

可眼前的弟弟,却如此单薄,脸色惨白得似乎没有见过一天的日光。

秦愫白说道,“你不如再问问你的爹娘,他们为什么不让你知道不听的存在,为什么那么讨厌我们母子,却还要留我们在沧澜阁。”

“杀了她!”鹤夫人歇斯底里大喊。

几乎就在她说第一个字的时候,厉天九已经准备杀秦愫白。

“住手。”

喊住手的,却是厉不鸣。

谁都没有想到。

就连秦愫白都没有想到。

厉不鸣拦住他,颤声,“无论真相是什么……你们也亏欠了他们,不是吗?”

厉天九愣了愣,“鸣儿,你不懂。”

厉不鸣说道,“我想知道真相。”

他看着那叫不听的少年身上的伤,还有手上的万年玄铁,断口仍旧锋利,说明才刚断不久。

残留的铁上甚至有点点青苔,这绝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

他的弟弟,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受苦。

他却什么都不知道。

他又说道,“我想知道真相。”

“我来告诉你真相。”

女子的声音高扬尖锐,众人往那看,就见一个女子走了出来,看着他们笑道,“我来说。”

鹤夫人一愣,“红音子?”

她没有想到,红音子竟会出来。

真相?她一个大夫,一个外人,不过来沧澜阁几年,能知道什么真相?

红音子说道,“厉少阁主可知你每月吃的药丸,是什么做的?用了几味药材。”

厉不鸣说道,“八十八种。”

“对,八十八种,可如果没有一味药引,做出的药也不能压制你的病。”

“什么药引?”

“你弟弟的血。”

厉不鸣蓦地一怔。

鹤夫人已经在低声哭泣,“别听了,鸣儿别听了。”

她不想自己在儿子眼中,成为一个恶毒妇人。

厉不鸣却没有听,脸色已是更加苍白,“你继续说。”

红音子说道,“你弟弟出生,本就是为了给你治病。所以你爹才娶了秦愫白,生了厉不听。”

不听闻声面露厌恶,“我不姓厉,你再喊,我杀了你。”

简单一句话,煞气四溢,几乎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不舒服。

白无名细看他,看样子并没有什么灵力,可为什么邪气这样霸道。

红音子也不愿多生事,便没再提。

厉不鸣摇头,“不可能,怎么可能,我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

红音子嘲讽笑道,“你当然不知道,因为你弟弟在刚出生的时候,就被关进了水牢中!被这万年玄铁锁在了不见天日的地底下!”

白无名听见万年玄铁,不由看向阿璃。

所以她问自己斩断玄铁的办法,是为了厉不听?

那算起来,她已认识他好几日了。

鹤夫人厉声,“红音子!我们供你吃喝,予你钱财,你为何要这样忘恩负义!”

红音子嗤笑了起来,“鹤夫人,你如果知道我是谁,一定不会这么说。”

“你是谁?”

“我的父亲,是天宿大师。”

在场的人,几乎都吃了一惊

厉天九和鹤夫人更是吃惊,“你是……天宿大师的女儿?”

阿璃也想起来了,天宿大师,当年撮合厉天九和秦愫白姻缘,最后却无故失踪十余年的天算者。

“是啊,没想到吧。”红音子冷笑,“当年我父亲为你算得秦愫白可以解你天劫一事,你非但没有感谢他,还将他杀了对吧?自他入了你沧澜阁的大门,就再也没有回来。临走前他跟我阿娘说,十日便归。可十年过去了,他却没有再回来。我阿娘为此哭瞎了眼,病了多年,就连死的时候都没有等到他。”

鹤夫人突然冷笑起来。

红音子长叹,“我为了入你沧澜阁,接近你们,看遍医书,学遍医术,就为了找到我父亲,可我没有想到,他的命数在这里却为零……他死了……是你们杀了他!”

厉不鸣知道双亲的沉默就代表着红音子说的不是假话。

他自小就得到了爹娘的万般疼爱,在他心里,他们是完美的,慈祥和善,可今日听来的事,却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

阿璃轻轻叹气,很是同情他。厉不鸣是无辜的,可他爹娘的恶毒所为,却都要他来承担后果。

厉不鸣已经无力站立,鹤夫人要扶他,却被他抬手扫开,眼里尽是失望,“别碰我!”

鹤夫人顿时落泪,“鸣儿……”

厉不鸣痛苦道,“不要叫我,你不要叫我。”

他的声音越说越低,直至体力不支,晕死过去。

鹤夫人跪地抱着他,也哭成了泪人,她心中已全是绝望。

儿子再不会原谅她了。

再也不会。

厉天九面如冷铁,盯着红音子说道,“你没说错,是我们杀了你爹,可你以为,你爹是什么良善之人吗,不过是一个贪恋钱财的无耻半仙。”

红音子冷笑,“我爹是天宿大师,九州敬仰的天算者!”

鹤夫人尖声笑了起来,讥讽说道,“你可知当初为什么秦愫白会嫁入沧澜阁?”

秦愫白看她,“不是因为我命格奇特,非厉天九来压制不可?”

鹤夫人忽然笑得分外好看,“不是。”

秦愫白呼吸微屏。

“当年我们找到天宿大师,问他可有办法治好鸣儿。他说至亲的血可以,但并非来自父母,而是要手足的血,可又非寻常兄弟的可以,必须是要与命格匹配的女子所生的方可。于是他演算出了东方方位白桦林中的一个姑娘。”

秦愫白怔神,“我?”

鹤夫人说道,“是。那时你命格未定,天宿让我们多等一年,到你命格成型之日,就是嫁入沧澜阁之时。他说可以助我们办成此事,还为此要了我们沧澜阁半数钱财。”

红音子怒目圆瞪,“不可能!我爹不是这种人!”

鹤夫人说道,“他是,他就是一个贪财卑鄙之人!”

红音子不信。

她爹绝不是那种人。

鹤夫人看着秦愫白说道,“他得了钱财后,便动了天机轮丨盘,将你命格封存。他料定你爹爱女心切,在算不出你的命格后定会来找他,后来你爹果真来了。于是他以你命格奇特非嫁我夫君不可的理由,让你嫁入沧澜阁,生下了不听。”

这个真相,让全部人都意外了。

天宿大师的美名闻名九州,可谁都没有想到,却是一个贪财卑鄙之人。

阿璃又叹了一口气,一切祸源,都是天宿大师贪得无厌造成的。

作为九州最有名的天算者,财富源源不断,可他却觊觎沧澜阁的财富,不惜坑害那么多人,来卷走沧澜阁的半数钱财。

可如果当初秦愫白不听父命,反抗逃婚,那也不会有今日的事。

不听命,不认命,方可改命。

秦愫白眸中有泪,喃喃说道,“原来是这样……原来从一开始,这就是个阴谋。天宿大师……枉你是个天算者,你枉为天算者!你害了我,害了我的儿子。”

不听扶着母亲,说道,“我杀了她。”

说罢就要杀了红音子,阿璃忙拉住他,说道,“她也被骗了。”

红音子也不过是个被亲生父亲骗了的人,说起来,她没有罪。

有的,只是认错了父亲。

不听皱眉,但到底还是没过去。

秦愫白看着阿璃拽住他的手,远不及玄铁坚硬,却可以拉住不听。

过往,不听只听她的话。

如今,似乎多了一个。

“我不信。”红音子回神,“你们污蔑我爹,污蔑一个死人!”

厉天九说道,“他的尸骨还在沧澜阁,施以回天之术,可以看见那日真相。”他又唤了宋管家,“去藏书阁寻那尸骨。”

宋管家应声,“是。”

藏书阁?尸骨?

阿璃忽然想起来了,“等等,那尸骨……好像在我这。”

众人纷纷看她。

突然万众瞩目,阿璃尴尬笑笑,随后扯了挂在不听那里的百宝袋,从里面摸东西。

然后摸出了一把梳子。

众:“……”

阿璃窘迫,“拿错了拿错了。”

说罢又扯出一件披风。

在场众人的气氛已然变了。

白无名低头低语,“我觉得你要是再拿不出来,你就要死了。”

“手误!”阿璃终于摸得一个包袱,立刻拿出,放在地上摊开,赫然是一堆白骨。她说道,“我去藏书阁看书时无意中发现的。”

厉天九皱眉,无意?他藏了五十八道暗门的尸骨,是她可以无意发现的?

阿璃想了想,又从怀中拿出那串跟尸骨一起发现的珠子。

珠子刚拿出,红音子便扑了过来,颤颤拿起那串珠子,“是我爹的手珠,是他的。”

厉天九已施展回天之术,空中立刻浮现出了厉天九和天宿大师的身影。

藏书阁中灯火闪烁,天宿大师怀中却抱了一堆闪烁之物。

众人认真辨别,发现竟全是珠宝玉石。

他紧抱在怀,背已抵在书架上,惊恐万分,“厉天九,你要食言!”

厉天九冷声,“你要的钱财我已给你,如何食言了?”

天宿大师怒斥,“我如此帮你,不惜违背天命替你骗来秦愫白,救你儿子,你却要杀我!”

“天算者不能算己命,这就是你最大的错误。你早该想到,我是什么样的人,秦愫白的秘密,你绝不能带走。”

天宿大师绝望反击,但却被厉天九一击毙命。

至死,他也没有松开怀中的宝物,死死揽着,似乎这些就是他的。

回天之术悄然消失,鹤夫人看着痴了的红音子,眼里已满是胜利的愉悦之色。

红音子摇头,痴痴道,“不可能……我爹不是这种人……他才不是。这是假的,假的!”她猛地抬头看他们,又重复道,“对,假的。”

鹤夫人说道,“你别自欺欺人,回天之术怎会是假的。”

“是假的!我爹是世上最好的爹爹!”红音子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凄厉又失望,“你们骗我……是骗我的……”

说着,她又捂脸哭了起来,已是疯疯癫癫的模样。

“我爹是世上最好的爹爹……是最好的爹爹……我阿娘没有等错人,没有……”

她痴痴念着,哭着,疯了般,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鹤夫人见她疯了,眼里丝毫没有怜悯和抱歉。

你毁我鸣儿,我便毁了你!

秦愫白叹气,她恨天宿大师,但是同样是做女儿的,她也明白红音子也是个可怜人。

父亲失踪母亲病亡,自己苦苦追踪父亲下落,却得知父亲是个贪财违背道义之人。

不怪她会疯。

一世的信仰突然崩塌了。

鹤夫人已经不哭了,她缓缓放下儿子,起身说道,“你们都别想走了。”

阿璃皱眉,“你还不收手吗?等厉不鸣醒了,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只会更加难过。”

鹤夫人说道,“他不会知道的,我杀了你们,再抹去他全部的记忆,我们母子会和好如初,在他的心里,我又是那个他敬重的母亲了。”

阿璃唾骂道,“你疯了!”

“我早就疯了。”鹤夫人厉声,“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对我,对我的鸣儿!为什么要让他生下来就受这种折磨!他只是一个婴儿,他做错了什么!我只想他好好活着,你们的命对我来说,一文不值!”

“所以你就可以随意践踏别人的命了是吗?”

“是!我不后悔!”鹤夫人声嘶力竭,再不愿跟他们浪费唇舌,接连下令,“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听候命令的众护卫铺天盖地朝他们袭来。

宛如蝼蚁倾巢而出,连沧澜阁素日里养的几大坐镇长老都出手了。

护卫不足为惧,但若人数众多,也要耗损许多气力。更何况这次有灵力高强的长老出手,更是难缠。

阿璃放倒几人后,忽然被白无名捉了手,便要将她往这蝼蚁阵外面带。

她恼了,“干嘛?”

白无名边扇开那刺来的护卫边说道,“救你。”

“等会问月门的援兵就到了。”

“他们不会来的。”

阿璃突然明白了,“你没有帮我叫他们?”

眼里一瞬闪过了失望,那是对朋友的失望。

叫援兵并不是他的义务,可白无名看见这瞬间闪过的失望,却突然有些后悔。

——他应该帮阿璃叫援兵的。

他坦诚说道,“是,没叫。”

阿璃欲言又止,她着实难过,可是白无名为什么要帮她?

对,为什么?

只因为他们一起闯过祸,爱折腾,他帮过她,她就可以要求他不惜得罪沧澜阁,弃凤凰阁不顾,帮自己?

这本身就不对。

阿璃不怪他。

但是——无由来难过,因为她真的将白无名当做了可以托付生死的朋友。

阿璃说道,“我不能走,沧澜阁的所为已经违背道义,我虽然……”

虽然她已经被师叔除名,不再是正统修仙门派的弟子了。

但师父说过,心正,便周身有浩然正气,不需要什么头衔。

如果她这个时候撇下不听和秦愫白,那她算什么正派,跟乌龟有什么两样。

阿璃松开他的手,笑道,“谢谢你,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带我走,可是,我不能走。”

说罢,阿璃已经飞身回到不听身边,与他们并肩一战,击退不断涌来的护卫。

白无名看着那目光倔强又坚定的少女,隐约间,仿佛看见了另一张面孔。

他的瞳孔骤缩。

七婆婆。

阿璃就是……七婆婆?

他早该猜到的。

可是他对自己的眼力太过自信,总以为自己的修为比阿璃高,所以认为她绝不可能变成了个老婆婆都看不出来。

竟是被她骗了那么久。

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她不走。

明明总是对她呼喝的师叔,明明是刚认识的秦夫人和少年,却要为了他们得罪整个沧澜阁,陪他们一起去死。

他不懂。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两章这卷就结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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