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结束的第三天。
姜明珠从卫生?间出来后就一直在哭,她?面前茶几上垫着的纸巾上有?一只验孕棒。
那上面清清楚楚的显示着两条杠。
她?怀孕了。
“明珠，宝贝！你怎么了？”楚明诚从接到姜明珠电话后，就急匆匆的赶了回来,进家门后鞋子都来不?及换,就看到他家宝贝委委屈屈的哭。
姜明珠抬头,泪眼朦胧的看着他：“都怪你！”
“怪我！怪我！”楚明诚认错诚恳又快速,他手忙脚乱的将姜明珠抱进了怀中,温柔的亲吻着她?的发顶。
“告诉我！谁欺负你了？我去帮你教训他！”他问?的小心翼翼。
姜明珠委屈的吸鼻子：“就是你！”
楚明诚不?明所以：“好好好！是我！是我！告诉我,我哪里做错了？我马上改！不?哭了宝贝！”
想到什么,姜明珠心中又怒又急，一把推开他,指着茶几上的验孕棒道：“你自己看。”
楚明诚这才注意到茶几上的小东西。
“这是什么？”
楚明诚不?明所以的拿起来，慢慢的他的脸色渐渐郑重了起来。
他好像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
而且,两条杠！
楚明诚只觉得如坠梦中,他感?觉自己仿佛漂浮到了云端，踩不?到地?面,一切感?受都是虚幻的。他喉咙发干，他张了张嘴，发出的声音又干又哑！
“宝贝！你怀孕了！”他道。
姜明珠又哭了，大大的杏眼烟雨朦胧，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不?断掉了下来。
她?哭的楚明诚心疼。
楚明诚声音温柔极了：“不?哭了，宝贝！别怕！我在！”
姜明珠恨恨的扑进他的怀中，揪住他的耳朵就拽：“都怪你,都怪你！怎么办啊！”
姜明珠怕的不?行：“我不?要生?小孩！”
得到肯定，一切仿佛都有?了实感?，楚明诚只觉得自己又踏实的回到了人?间。
他任由姜明珠撒气?。
为?了不?让她?伤到自己，他还自己往上凑：“不?生?,不?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慢慢解决。”
这还不?是大事？
姜明珠要被他气?死了！
她?双手抓住他的肩膀，对着他的脖子就咬了下去。她?恨恨的磨牙，咬的一下比一下重。
楚明诚被她?咬的身子酥麻，浑身像过电似的，他嘴上温柔的哄着她?：“慢点咬，宝贝！不?急，不?急！”他的声音哑的不?行。
姜明珠发泄过后，终于?冷静了下来。
她?红着眼睛，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似的看着楚明诚：“你那天不?是说我是安全期吗？而且我也吃了药了，为?什么我会怀孕？”说完她?又想哭了。
楚明诚眼疾手快的将她?揽进怀中，轻轻拍抚着她?的背：“这一切都是巧合，我们商量着来，慢慢解决好不?好？”他声音平静温和，带着令人?信服的坚定力量。
“那现在我们来一问?一答好不?好？”楚明诚温柔的捧着她?精致的小脸，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
姜明珠小幅度的点了点头。
“那我先来问?你！”楚明诚道，“宝贝，怀了我的孩子，你恶心吗？”
姜明珠被他问?的愣住了。
恶心吗？当然不?恶心了，她?更多的是不?知?所措，还有?突如其来，让她?丝毫没有?准备的害怕。
姜明珠摇头。
楚明诚满意的笑了：“那我再问?你，你不?想要这个孩子吗？”
想不?想要？
姜明珠想象了一下，她?十月怀胎，为?楚明诚生?个小孩。
不?行，她?想象不?出这个过程。甚至她?现在怀孕了，她?其实也没什么真情实感?。
至于?想不?想要，若是不?想要，是不?是就要去医院用冷冰冰的机器拿掉这个孩子。
也不?行！她?好像做不?到。
姜明珠迟疑的看着他：“我不?知?道！”
楚明诚悄悄松了一口?气?：“好，那我再问?你。宝贝？你爱我吗？愿不?愿意跟我永远在一起？”
这个问?题比前两个问?题好回答多了，姜明珠毫不?迟疑的点头。
楚明诚激动的一把将她?揉进了怀中，恨不?得将她?揉进骨血中似的。
“宝贝！明珠！我们告诉爸爸吧！”楚明诚突然道。
姜明珠身体一僵，她?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间拐到了这里。
楚明诚深情的看着她?：“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你也不?用受这个苦，至于?这个孩子要怎么处理。我们虽然已经成年，但到底人?生?经验不?足，很可能脑子一热，就做出让自己后悔的决定。而爸爸年纪大，行事更稳妥，他至少可以给我们更中肯的建议。再说，怎么也是我做错，我必须在爸爸面前承担这个错误。”他说的认真。
姜明珠愣愣的看着他，她?已经被他忽悠住了。她?顺着他的话，傻傻的点了点头：“好！”
………
楚父被楚明诚叫回来的时候，正在谈判桌上跟人?唇枪舌战，他有?点暴躁：“你最好有?什么要命的大事，不?然……”
楚明诚正色的看着他：“爸！明珠有?我的孩子了。”他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楚父：“……”
楚父觉得自己好像幻听了，他不?明所以的看着楚明诚：“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明珠有?你什么了？”
“明珠有?我的孩子了！”楚明诚重复了一遍。
楚父：“……”
楚父只觉的身体一软，他头疼的扶住了墙，一言难尽的看着楚明诚：“你欺负她?了？”
楚明诚沉默。
楚父不?可置信：“你真的欺负她?了？”
“也，也不?是欺负，我只是顺势而为?。”楚明诚神色不?自然。
想了想，他还是将那天晚上的事情简单跟楚父解释了一遍。
楚父不?知?道说他什么好了，他儿子这明显就是趁人?之危啊！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不?明白。
楚明诚深呼吸：“我怕！”
他苦笑：“爸！说实话，面对明珠，我一直是处于?下风的那个。说实话，我没有?明珠活不?下去，可明珠没有?我，她?顶多就是伤心一场罢了！她?太美好了，喜欢她?的人?太多了，我抓不?住她?。”
楚父目光复杂的看着自己儿子，他儿子不?说，他是真的不?知?道，原来他的心中藏着这样的想法。
楚明诚继续道：“尤其是一年前……”
一年前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
“那你想怎么办？”楚父问?他。
楚明诚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想……我想让明珠生?下这个孩子，他会是我跟明珠之间永远也斩不?断的羁绊。”
楚父烦躁的掏出香烟。
“不?要抽，爸！你最近咳的越来越厉害了！”楚明诚制止的按住了他想要点烟的手。
楚父啧了一声将手中香烟掰断，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那明珠是个什么想法。若说不?想要那个孩子，那是虚伪，我们楚家能添一丁口?，我也是开心的。可明珠被我当女?儿养了这么多年，虽然你才是我的儿子。可我也不?能昧着良心不?顾她?的意愿。”楚父说的认真。
“我知?道，爸！”楚明诚的回答也很郑重：“我绕着弯试探了一下明珠的想法，我觉得她?是想要这个孩子的。可能是因?为?这个孩子来的她?一点准备都没有?，她?有?点不?知?所措。”
“你……没有?骗我！”楚父迟疑。
“爸！”楚明诚认真，“我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胡说。”
楚父站直了身体：“好！我知?道了。”
傍晚，姜明珠睡醒，眼中朦胧的睡意还没有?消散，她?有?点口?渴，下楼想要倒杯水喝。
“明珠，起来了！”楼下穿着居家服的楚父慈爱的对她?招手。
姜明珠乖顺的过去：“您，您回来了！”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楚父了。
“是不?是还没睡够啊！”楚父帮她?压了压鬓边翘起的头发。
姜明珠不?适的避开。
楚父也不?恼：“爸爸为?你炖了鸡汤，你喝一点吧！”
姜明珠食不?下咽的喝着鸡汤，鸡汤又鲜又清爽，一点也不?油腻，可是她?现在没心情品尝美食，她?有?一下没一下的偷看楚父。
一小碗鸡汤喝完，胃里面也暖了起来。
姜明珠喝鸡汤的时候楚父一直在看报纸，姜明珠喝完，他立刻就放下了报纸。
他认真的看着姜明珠：“明珠，我都知?道了。”
姜明珠手一抖，汤碗嗡的颤动了一下。
“你别紧张！”楚父温声安抚她?。
“我……我……”姜明珠不?知?所措。
楚父叹气?：“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教育好儿子，让那个小畜牲欺负了你，我会给你个公道的。”
姜明珠茫然！
“过来！”楚父冷着脸对着厨房的方向道了一句。
楚父话落，楚明诚围着一件碎花围裙，平静的走了出来。
他在厨房，那这碗鸡汤？
楚明诚看了姜明珠一眼，然后就对着楚父跪了下去。
楚父叹息一声，走过去从一旁的置衣架上抽出了一条皮带。然后，毫不?客气?的对着楚明诚就抽了下来，啪的一声，仿佛打?在了姜明珠的心尖。
姜明珠刷的白了脸色。
她?有?点惧怕的看着楚父：“您，您为?什么要打?他？”
楚父歉疚的看着她?：“他对你做了那种事情，我就是打?死他……那也是他活该。”
啪！啪！啪！
一下接着一下，楚明诚一声不?吭。
姜明珠的心越来越乱。
“不?，不?要打?了。”她?双眼含泪，“我不?怪他！”她?的声音又轻又弱，但楚父还是听到了。
楚父顺势停了手。
楚父让楚明诚先进了房间，留下姜明珠在客厅。
姜明珠不?安。
“明珠啊！”楚父叫了她?一声后就停住了，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他威严的脸上此时流下了两行清泪。
他继续道：“你来楚家的时候，那么小一点，长的精致好看，见过你的人?就没有?不?喜欢你的。我刚开始收养你，是因?为?你的母亲，可时间久了，我也是真的拿你当我的女?儿看的。”
姜明珠心中酸涩：“我明白的，您对我很好。”
“可我还是让你受委屈了。”他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双眼。
“我年纪大了，我能感?觉到，我最近的身体好像出问?题了，越来越不?行了。我就盼着你跟明诚能好好的，我希望你们两个幸福。”他说的真心实意。
姜明珠担忧的看着他。
“我希望看到你跟明诚都有?各自幸福的归宿，希望你们儿女?双全，晚年有?所依。我其实想过，若是你能嫁给明诚就好了。你们两个都长的好看，生?的孩子肯定很漂亮。可这只是我自己的一厢情愿，我不?会拿我自己的想法去委屈你。所以，这次，对于?这个孩子，你是个什么想法，我都支持你。”楚父说的动！情不?已。
姜明珠认真的看着楚父。
在小时候，楚父对她?来说是一座高大的，可以为?她?遮风挡雨的高山。她?从没想过，这座高山也有?颓靡的一天，也有?老去的一天。
他已经不?年轻了。
头上飘起了银白。
眼角的皱纹又增加了。
他的眼下青黑，楚家的生?意似乎在透支着他的生?命。
可他还在为?自己的事情纠结着，担心着。
一瞬间，姜明珠内心一片悲凉。
她?低头不?语，无措的揪着自己的袖子，良久，她?抬头认真的看着楚父：“爸爸！”她?再一次叫出了这两个字，这个，自她?长大懂事之后，就再也没有?叫过的称呼。
“我，我想生?下这个孩子。”
楚父身体一僵，不?可置信的看着姜明珠：“明珠，你……你是真的这么想的吗？你……你想清楚，不?要一时头脑发热就做出这个决定，不?要让你自己后悔。”
姜明珠坚定点头：“我想生?下这个孩子。”
楚父不?可抑制的露出一个笑容，他脸上的表情奇怪极了，扭曲而滑稽：“好好好！你别担心，你学业上的事情，爸爸会为?你办妥的，不?会影响你的人?生?的。”
姜明珠松了一口?气?：“那就谢谢您了。”
“说什么谢谢！”楚父只觉得自己身轻体快，“该说谢谢的是我。添丁可是大事，需要准备的东西还有?很多……”
楚父激动的站起身：“我这就去找人?。”
………
楚父兴匆匆的离开后，姜明珠又坐了一会儿。想到什么，从客厅的电视柜底下翻出一个小医药箱。
房间中，姜明珠担忧的看着楚明诚：“你还好吧！”
楚明诚对她?笑笑：“我没事，别担心。”话落，他疼得嘶了一声。
姜明珠嗔怪的看着他：“还说没事？快躺下我看看！”说着，她?就要撩起他的衣服。
楚明诚却?抓住了她?的手，他的双眼中蕴含着让人?看不?懂的，深沉到极致的情绪：“你真的要看？”
姜明珠：“……”
姜明珠咬唇不?理他，兀自打?开医药箱。
她?的小手柔软而温热，游走在他的背部，阵阵涟漪自她?手心泛起。他浑身紧绷，身体诚实的反应大的不?可思?议。
“你放松点嘛！”姜明珠气?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娇嫩的嗓音仿佛在撒娇。
“好！”楚明诚艰难的应道。
上好药后，楚明诚没有?穿衣服，他赤！裸着上半身，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纵横交错，狰狞的吓人?。
姜明珠鼻头一酸：“你不?会躲吗？就那么诚实，一动不?动的跪在那里让爸爸打?你。”
楚明诚抓着她?柔软的小手，将她?拉进了怀中：“不?能躲，这是我该受的。”
“可是……”姜明珠还想说什么，却?被楚明诚打?断。
“别说，宝贝！”他认真的看着她?，“你还小，这么早就让你怀孕，是我的错。”
“可……那天晚上……也是我同意的。”姜明珠越说声音越小，她?小脑袋埋在他的怀中，不?敢看他。
“我知?道。”楚明诚不?由自主的笑出声，“明珠也是喜欢我的。可就是这样，我更该死了。”
“那也不?是你想这样的啊！我那天是安全期，而且为?了保险，第二?天也吃药了。”
楚明诚神色温柔，他温柔的抚摸姜明珠平坦的腹部：“所以，这是上天送给我们的宝贝！”
姜明珠愣愣的看着他：“是这样吗？”
他认真点头。
姜明珠身体放松，趴在他怀中，浮在他肩头，她?凑近他耳边，声音小小：“那你……以后一定要做个好爸爸啊！”
楚明诚激动的将她?揉进怀中，声音郑重：“好！”
………
“爸爸说，会处理好我学业上的事情的，你说他会怎么处理？”姜明珠窝在楚明诚怀中，有?一下没一下的拽着他的手指。
楚明诚大手包住她?作乱的小手：“应该是等你选好了学校，爸他会跟学校那边商量，让你推迟一年入学。”
姜明珠迟疑，她?低头，失落的咬唇：“那你呢？”
“我啊！”楚明诚拉长声音。
“嗯？”姜明珠看他。
楚明诚温柔的看她?，好笑的亲了亲她?：“我当然是陪你一起了，傻瓜，你在家给我生?孩子，我怎么可能自己一个人?潇洒的去求学。所以我当然也会推迟一年入学。”
姜明珠双眼一亮：“真，真的吗？”
楚明诚忍不?住亲了亲她?明亮的眼角：“嗯！”
很快，高考成绩就下来了。
楚明诚果然跟楚父说的一样，得了高考状元。很多媒体想要采访，学校方也希望他能回校做个演讲，但都被他拒绝了。
因?为?此时，他正心疼的哄着自家小宝贝。
姜明珠怀孕快三个月了，吐的一塌糊涂，什么都吃不?下，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瘦了下来。
艰难的喝完一碗小米粥后，姜明珠红着眼眶，怒视着楚明诚：“都怪你，都是你的错。”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他认错认得快速，一看就是最近没少这样。
他温柔的用湿巾帮她?擦嘴：“要不?要吃一点水果？”
姜明珠委屈点头：“要！要摆盘好看！”
“好！”楚明诚应得快速。
这段时间，姜明珠辛苦，楚明诚也被折腾的不?轻。
姜明珠怀孕五个月的时候，楚父突然晕倒在办公室，等两人?接到电话赶到医院的时候，楚父正憔悴的躺在病床上。
“我爸怎么样了？”楚明诚担忧的问?医生?。
医生?叹息一声：“肝癌晚期，建议采取保守治疗。”
楚明诚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