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蓬莱秘境的第二日,玄谷被沧泽请到了萝烟的寝殿,说是希望小帝君能为萝烟检查一下身体,看看为什么这么多年萝烟都没有分化性别的症结在哪里。

玄谷进殿来的时候,沧泽正在照料因为昨夜宿醉而头疼的萝烟,拿了一颗冰珠替他醒神。

萝烟靠在珠贝床上,躲了一下,轻声道：“好了好了,你昨天也喝了不少酒呢，今天却还来照顾我，我心里过意不去……”

沧泽嘿嘿笑了两声，用力拍了拍自己矫健雄壮的胸膛,顿时咚咚作响，好像在向人展示着他的身强体壮：“我身体好着呢，昨天喝的那些酒根本不碍事的！倒是你，一向体虚,平时更是滴酒不沾,怎么昨天也喝了那么多？看今天头疼了吧……”他有些絮絮叨叨地说着，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可萝烟只是笑了笑，再没有说什么。这些年,他承蒙沧泽的照拂,才能在蓬莱秘境之中安然度日，无人敢欺，心中自然是十分感激庇护他的沧泽的。这恩情无以为报，沧泽还常说要等他变成鲛人女子便娶他为妻,要他不必和他太过客气，然而……

萝烟他其实只把沧泽当作兄长和亲人，并没有其他的念头。可是看着沧泽这些年一直满怀期盼地希望他能分化成鲛人女子，他那么喜欢自己，萝烟便一直不大好意思对他说这些话。而他一直没有分化出性别，萝烟也以为自己可能一辈子都会是一只无性的鲛人，若是如此，陪在沧泽身边一生也未尝不可。

沧泽大手大脚粗犷惯了，也没有注意到萝烟神情之中的勉强之色，只喜滋滋地和萝烟念叨着：“你放心，小帝君见多识广，一定有手段帮你分化出性别来的，到时候你我便生很多很多的鲛人，你族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萝烟犹疑再三，看着沧泽喜气洋洋又有些莫名傻气的脸庞，虽然心生不忍，可还是忍不住问道：“沧泽哥哥，若……若我分化出性别之后，却是个鲛人男子，那……那要如何？”

沧泽却十分笃定地摇头摆手：“怎么可能，你看看你这小身板，这身段、这像女孩子一样滑嫩白净的皮肤，就算分化出性别，也肯定是个鲛人女孩子，而且一定是个大美人！”

“我们鲛人一族，没有分化之前都这样的……”萝烟无力地解释了一句，可沧泽完全不以为意，他都陷入到萝烟分化成鲛人女子嫁给他之后，幸福美好的憧憬想象之中了。

而萝烟此刻的样貌，精致得雌雄莫辨，性别被鲛人的种族天赋刻意模糊掉了，多少让沧泽没有太清晰的认知和更加深刻的思考。

萝烟看沧泽这样，只能在心底默默地叹了一口气。他们鲛人分化性别的时候，会变成男子还是女子，有一个重要的条件，就是这个鲛人心里喜欢的人是谁，他就会分化出相反的性别。

和沧泽在一起生活已经五千多年了，萝烟却没有分化出性别，这意味着什么，萝烟自己心里太清楚了——他根本就不喜欢沧泽。

但是这件事，萝烟不会和沧泽提起半个字。他怕看到沧泽失望的眼神，萝烟甚至一度因为沧泽那么喜欢自己，自己却没法喜欢他而心怀愧疚。他觉得对不起沧泽的这份热烈的喜欢，他能弥补的，只有陪着他，却没有办法回应他的喜欢。

就在萝烟再次心中涌起内疚的感情时，玄谷挑帘进来，到了萝烟的床前。

她今天是只身前来，墨华昨日饮了酒，被抬回房间，到现在还在睡着没有醒来。而萍汀从昨天消失之后，就一直再没有出现。

看到玄谷进来，萝烟猛地抬起头，眼中涌起不自知的雀跃之色。沧泽忙站起身，搬了一把缀连着珍珠宝石的珊瑚椅子放在萝烟的床前，请玄谷坐下，他则立在一旁，殷勤地说道：“小帝君需要什么，尽管吩咐我就是了。”

玄谷微微点了一下头：“一会儿我会在萝烟身上用探灵之法检查他的身体，可能还需要你输送一些灵力给我。”

沧泽十分配合，表示理解她此刻身为凡人，灵力微薄的尴尬处境。

他伸手一划，空中出现了一个悬浮的巨大水球，萝烟从床上起身，化出鲛人鱼尾之后，跃入水球之中。

“小帝君，开始吧。”

玄谷抬手捏指，如丝线般的灵力从她指尖流出，探入空中的水球里，缠绕上萝烟的左手手腕，钻入了他的身体，沿着经脉纹络游走遍萝烟的全身。

一圈检查之后，玄谷也没有发现萝烟的身体有什么问题。她集中灵力，将主要探查的地方汇集在萝烟的下腹处。

萝烟只觉得下腹间涌起一股暖流，酥酥麻麻的，有些奇怪。晶莹剔透的水蓝色鱼尾不自觉晃动轻摆起来，而慢慢的，除了酥麻，还有些痒起来。

没等到那灼人的痒意扩散开，玄谷便收回了灵力。她的额上见了一层细细的汗，这探灵法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消耗委实大了些。

还没等玄谷缓过一口气来，一旁的沧泽忙凑上来，急急问道：“小帝君，萝烟他如何了？”

玄谷顿时觉得有些尴尬。她刚刚检查完萝烟的身体，发现他的身体很健康，根本没有任何的隐疾。

“这……只怕他无法分化性别的原因并不是身体的问题。”

“啊？”听到这个回答，沧泽更焦急了，“那是什么原因呢？”

“且等他出来，我问他一些事情，才好确认。”说着，萝烟也从水球中出来，再次化出双腿，踩在水晶铺就的地板上。

“我……还有机会分化出性别吗？”萝烟望着玄谷，眼中复杂的神采不知道是期盼他能分化出性别，还是害怕他能化出性别。

其实两万多年了，他都已经习惯了现在的自己，对化出性别一事不报什么希望了。

“你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理论上来说，是完全有机会分化出性别的，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你并没有像一般鲛人那样分化出性别来。”玄谷一顿，“恕我冒昧唐突，能问你几个私密的问题么？”

“啊……”萝烟下意识看了身旁的沧泽一眼。

“跟我还避讳什么？”沧泽大大咧咧地回了一句。

“嗯，小帝君请问吧。”萝烟收回视线，点点头。他和沧泽之间，早就如同兄弟亲人，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

“你在五百岁之前，发过情吗？”

玄谷直白的问法，让萝烟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