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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神降之日(七十八)

玄谷回到神宫来的时候,扶鸾被燕月新皇君静夜召请到了前朝,商议国事,并不在宫内,而神宫之中,又多了好些玄谷没见过的新面孔。看他们的衣着,像是之前玄谷在临渊镇里见过的那些九华山禅无相门中弟子,大约是玄谷去东海之后,禅无相门的弟子奉门主之命,由门主的关门弟子曼珠带领入京,因为当初安启王豢养的修道者杀掉门主师弟的事,来向当朝天子讨一个公道。

而距禅无相门门主师弟,迦叶大宗师遇害,也过去了小半年,可禅无相门的人还滞留在神宫之中,便是因为燕月朝堂之上政局不明,先皇被魔物所害,后来又有安启王密谋造反。

虽然安启王的叛乱已经被镇压下去,可是因为玄谷提前安排,扶鸾和孤阳才知晓了安启王背后的一干妖魔势力,故而邀请挽留下禅无相门中弟子们帮忙驱魔除妖。领着门中弟子们前来投奔扶鸾的曼珠欣然应允,便留了下来。

玄谷落地,进得前院中来,便见庭中白梅开得正好,树下有一清丽娇俏的女子,即使素衣青衫,依旧难掩姿容颜色,正持着一把细刃长剑,闭目感知剑意,而无招之剑,已经在她的神识意海中走过千遍。

玄谷讶然,这魔族小公主,凡界转世了一遭,她教给她的剑术,倒是有了长足的进步。这天道一剑,现在她已经能领悟八分了。

好像察觉到了人来,一丝无形的剑气划过,轻拂起玄谷鬓边一缕发丝,一朵白梅从枝头飘然而下,落在玄谷的衣襟上。

曼珠缓缓睁开眼,看到当庭的人,一时怔怔无言。

她看着玄谷,反应了好一会儿,才似梦方醒一般,小小叫了一声:“啊,真神……大人!”

玄谷眉梢轻动,走过去,半抬起头看着出落得越发明艳的少女。三界绮丽,魔族雾灵儿当属第一,这句曾经对三界第一美人雾灵儿姿容的评价,即使放到现在,也不为过。

“你还记得我?”玄谷脸上的笑意有些意味深长。她想起当年这小丫头还厚着脸皮叫她“娘亲”的事,现在倒是长大了很多,也不像从前那么娇纵,看着倒柔善有禅心了。

曼珠红了红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轻轻点着头:“自然是记得的……”这样风姿绝世无双的人,怎么可能忘了?“您从东海回来了?”

她来神宫的时候,就听扶鸾大神官说,真神大人去东海蓬莱秘境寻找鲛人泪珠了。当时因为没有见到真神,曼珠还有些失望。而她在神宫中住了几日之后,扶鸾收到了真神大人的灵鸟书信,又过了一段时间,跟着真神去东海的白尧一个人被仙舟带了回来。

那时候,曼珠才知道,玄谷在东海之上遭遇了怎样的凶险。从扶鸾和白尧那里,她也得知了“天道裁决者们”的存在,明白了他们的厉害。玄谷以凡人之躯,反杀了一个修时空之道的天道裁决者,更让她敬佩不已。

“嗯。”玄谷应了一声,说,“你的剑练得不错,试试将剑意融进禅宗法门里,或可更进一步。你和禅宗有缘。”当年雾灵儿在毒瘴龙潭摘得只引有缘人的天灯金果,和观世诸相遇,便有一种冥冥之中的机缘。

当时玄谷倒是看出雾灵儿的“道”不是成为魔族女帝,也不是求快求狠的清零剑影术,却不知她的道究竟是什么。原来是因为那时候机缘还未到,她的道,居然是这修善缘的禅。

魔能修禅道吗?从来没有魔修过,三界之人,理所当然地认为,妖魔就该沉沦恶道,他们生来便是极恶之辈。

被玄谷点拨了一句的曼珠一愣,忽然似被一下点醒,重重点了点头。

曼珠自去继续练剑,玄谷进得内室,孤阳正在堂上讲学,满堂弟子都专心听着孤阳的话,唯独孤阳下首第一桌上,有个唇红面白的少年不好好听讲,一脸心不在焉的模样,转头盯着窗外已经落光了叶子的金桂树发呆。

眼角的余光划过,那少年瞥见门口的玄谷,双眸一下亮了,干脆不管正在讲课的孤阳,一下从课桌后跳起来,跑向玄谷。

孤阳因为那少年的动作,也注意到玄谷已经回来了。只是他正讲到内容重要处,不好停下。而对于凤笙的心不在焉,孤阳已经习以为常,反正每次灵力修行测验,即使凤笙在课堂上睡觉,能力都远超一般的弟子们,实在是修道一途上的天纵奇才。也正因如此,孤阳也倒纵容他。

玄谷自然知晓孤阳是个认真负责的老师,便摆摆手,示意他继续讲授,而她,则带上雀儿一样向她飞扑过来的“坏学生”离开,准备好好考考这个“坏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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