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攀的身上浮现出一层幽微的白光,在灰蒙的九幽,甚至有些刺痛了扶鸾的眼。

扶鸾看着那一层白光,那是玄谷赐予太攀永恒的生机,甚至可以说,是曾经身为生机之神的玄谷,对这个世界最后的慈悲和施舍。

她为什么会赐予太攀这种永恒无上的力量,扶鸾大概是能猜到的。

——别人欠她十倍,她讨还百倍；别人给她十倍，她赠与千倍。

玄谷一向是这样的。

“难道你以为，她使你永生，就意味着她喜欢你吗？”扶鸾抬起头,看着太攀那张得意洋洋的英俊脸蛋，微笑着揭穿道，“不过是因为，当时除了你们,没有人站出来为她对抗三千天道裁决者罢了。她不止赐予了你永生,白尧，还有萍汀和墨华，应该都被赐予了吧？”

扶鸾并没有使用自己谶道预言之能,当时他也并不在场,不知道太攀的先祖化为耀世的日月之后，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了解玄谷，比任何人,甚至比玄谷自己，都要了解她。

既然太攀有玄谷的馈赠，那同样白尧和萍汀、墨华，便也一定都有。

太攀脸上得意的神色有些僵住了。

扶鸾不动声色地补上最后一刀：“在她眼里，你和他们没有任何不同。”

太攀不得不承认，扶鸾这一招釜底抽薪的攻心之计，杀伤力比他预计的还要惊人许多。

“那又如何，和你比起来，我还是不同的。”太攀看着扶鸾，“至少她送给了我永恒的生命，而你，什么都没有。”

掩下心中的嫉妒与痛楚，扶鸾收拾起情绪，冷漠道：“我们在这里互相用语言来戳彼此的痛脚，并没有多大的意义。现在毕竟是你有求于我，我们的目的是相同的，那便是找到玄谷，不是吗？”

太攀冷笑了一声，嘲讽道：“难为你还清楚。”

“我可以为你占卜，那得到她的所在之后，你能给我什么好处，或者是承诺呢？”

太攀金色的眼瞳有些凝滞，看着扶鸾：“你想得到什么？”

“我想要一个机会，一个，还能在她面前出现的机会。”只要给扶鸾这个机会，就算玄谷堕了魔，喜怒无常性情大变，扶鸾也自信自己还能再次取得她的信任，“为此，妖王陛下应该知道，有些话需要在她面前为我守口如瓶。”

太攀立刻便听懂了扶鸾的意思，他道：“如果扶鸾神君能告知我玄谷的所在，那锁星宫里的一场旧事，我一个九幽的妖族之王，自然是毫不知情的。但……白尧和那花灵二人，同我一起在溯世书上看到了你与帝灏所作所为的过往，他们二人有何说辞，我便不敢保证了。”

太攀似笑非笑地看着扶鸾，他要拉拢扶鸾，确保玄谷的所在，只有他和扶鸾两个人知道，扶鸾不能把玄谷的踪迹泄露给别人知晓。

扶鸾接收到了太攀言外之意的结盟信号，此情此景，容不得他再有第二种选择。

“那是自然。我不会将占卜的结果告诉第三个人。”

太攀还是不大放心，追问补充道：“不知这第三人，包不包括与你情如手足的天帝呢？”

顿了一下，扶鸾低声说：“他也不会知道。”

太攀很满意，他抓住了扶鸾和帝灏的把柄，并且利用了扶鸾想要自保的心理，离间了扶鸾和帝灏。只要他们之间有一点点空隙，太攀就能慢慢抓住机会，将那一点空隙，撬成鸿沟。

毕竟瓦解帝灏和扶鸾的联系，就意味着未来会少掉很多麻烦。太攀的野心向来不小，他的欲/望，可不是只有一个九幽妖魔二族的至尊之位可以填满的。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太攀很是满意扶鸾的表态，而且根据扶鸾的表态推测，扶鸾和帝灏的联盟，也并不是他所想象的那么坚固。

“那么什么时候你开始占卜？什么时候可以知道结果？我希望越快越好。”太攀有些等不及。

“如果妖王陛下愿意将一半法力给我用来占卜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开始。”扶鸾抬头看着太攀，似笑非笑道，“毕竟您也看到了，之前您的帝师北辰，夺去了我一身法力，现在我的能力很弱，没有办法占算出她的所在。”

“是吗？”太攀狐疑地看着扶鸾，暗中感受着他体内的神息，确实极其微弱。当时他下九幽来忘川河畔时，还是一只被他儿子抱在怀里的兔子，太攀还没来得及向北辰了解这扶鸾变成兔子的曲折始末。“帝灏帮你恢复了真身之后，难道他没有给你灵力吗？看来你们的关系也不怎么样嘛。”

扶鸾苦笑了一下，当时玄谷直接将魔气渡入那只崇明鸟体内，天降流火，帝灏还没来得及给他些灵力，事发紧急，便只能先去拦截那些魔魅之火，保护三界了。

两人正说着，妖王宫外，忽然轰地一声，大门被魔焰直接打塌，随即，一声少年清脆的怒喝响起：“太攀你给小爷滚出来！奸诈小人！卑鄙无耻！”正是墨华的怒骂声。

殿外妖侍急急忙忙进殿来报：“陛下，那两个花妖破了宫门口的诛仙阵，闯进来了！”

太攀皱了皱眉，低声不满道：“倒是我小看了这两个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