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果走了,佟家这三人,无一能活命,所以她不可能留下他们三个。
若真是有她护不住的时候,她也会走在他们三个前头,就像自己曾经犯过的傻一样。
自黑色三角洲那一遭被同伴以命换命救下以后,她就再没办法看着自己在意的人死在自己面前了。
佟殊兰这一夜都在浅眠当中,并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她过去习惯了这种在睡梦中都要警惕的生活,第二天也并未感觉到劳累,倒是佟恒仁脸色比昨天难看了许多。
佟殊兰趁别人不注意,偷偷让月娘给佟恒仁塞了根参须,佟恒仁夫妻俩都没问她这参须从何而来,只是看着她的眼神越发的软,让她即便深陷这看不清前路的危险当中,心里依然特别高兴。
他们小心翼翼着出了多洪驿站,一路行过了五日,直到株龙驿站,都没发生任何意外。
佟恒仁和月娘包括佟殊惠都松了口气,可佟殊兰却越发警惕起来,她非常相信自己的直觉,越是平静她就越觉得不太对劲。
只是她也没跟佟恒仁他们三人说什么,只日日叮嘱他们小心饮食,自己半分不放松地注意着周围的情况。
他们到达株龙驿站的时候,已经到了八月底,这里是去宁古塔之前最后一个驿站,离宁古塔也就五十里地的距离,所以天气已经比佟殊兰记忆中寒冬还要冷。
路上有好多人被冻得躺下了就没能再站起来,若不是佟殊兰有救命的人参和灵芝,还有几份以前忘了拿出去的压缩饼,估计他们四个也坚持不下来。
押送流人的兵吏自然不能看着犯人们都冻死在路上,那根找死也没什么区别。
到了株龙驿站,兵吏在吃饱喝足后,就去领了属于犯人的份例,将他们叫了出来,分发衣物。
衣物当然不可能是新的,带着些补丁,甚至有些都露出了棉絮,可到底比犯人身上的要厚实得多,像是破烂儿一样被堆成了两大堆。
“排好队,一个个过来挑自己能穿的,别乱拿,让老子看见了,抽死你们!”现在梁兵吏成了这一行的兵头,说话的自然是他,其他几个兵吏都很有眼色的分别守在了两堆衣服前头,手持马鞭个个脸色不善。
这些厚衣物谁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穿过的,也许是死人身上趴下来的也未可定,如果是平时,这年头大家都忌讳鬼神,估计是怎么都不乐意的。
可关系到是否能活下去的时候,所有犯人们都压抑着心里的不舒服,老老实实上前,尽量挑更厚实一些的衣服抱在怀里头。
佟殊兰就更不在意了,她还曾经在死人堆里睡过觉呢,这点事儿算什么,她随便挑了一套厚衣服就站在了一旁。
等佟家四个人都领过了衣服,佟殊兰仔细地又摸又闻,确认了衣服没问题,才让他们各自拿着,大家都去换上衣服。
好多人都尽量挑得大一些的衣服,再说这一路上风餐露宿,也都是瘦削的厉害,大都直接将厚衣服套在了外头。
衣服里并没有太小的,佟殊兰和佟殊惠二人身量小,也是直接套在身上,还有些肥大,只能是挽起袖子来,这样反而还比别人要暖和一些。
虽然佟殊兰已经尽量让自己泯然于众人,但是上次吃了亏,又有被发配去做旗丁或者披甲士的危险,四个盯梢的鹰卫都特别认真盯着佟家人,从观察衣服这件事儿上,很快就发现了佟殊兰的不对。
第二日,已经到达宁古塔的鹰主,就收到了飞鹰传书。
“倒是爷看走眼了。”鹰主挑了挑眉,脸色淡淡地将纸条放在了一旁的案几上,“让他们继续盯紧,爷很想知道,那小姑娘还有何特殊之处。”
余海偷偷看着自家主子的神色,可主子面上实在无从分辨到底是喜是怒,他只能心下忐忑地猜度着。
余海想着既然要看那小姑娘如何特殊,总得是遇到事儿,才能让爷看到她的本事,因此他很快给鹰卫下了命令——
“不必太过护着佟家,密切关注佟家大姑娘一言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