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真丝手套带来的冰凉熟悉又陌生的覆在鹿鸣纤细的腰肢上,一道修长纤瘦的影子将她整个人完全笼罩住。
雨势倾盆,远处路长军跟石宁凶恶的嘴脸凝滞在冷空气中。
鹿鸣的余光窥见一抹黑色,柔软的披肩垂在她的手臂上,将雨的寒冷驱散。
霎时间,鹿鸣的心跳的比方才还要快了。
她不敢相信的转头向身后看去,猝不及防的再次对上了奚忘向自己垂下的目光。
依旧凉薄。
却又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怒气。
鹿鸣从未觉得一个人能这样可靠过,方才还惶惶不安的心,只一秒便安稳了下来。
路长军跟石宁看到奚忘居然来了,还差点被路佳宝的球砸到,登时就觉得头皮发麻,整个人都要炸了。
这夫妻二人压着自家的熊孩子第二次毕恭毕敬的来到了奚忘的面前,路佳宝又一次蔫怏怏的躲到了石宁身后。
“奚小姐不好意思,让你受惊了,实在是我教子无方,十分抱歉。”路长军连连致歉。
“若非你教子无方,亲姐弟也不会成今天这样。”奚忘道,嗓音比方才在休息室里低沉了许多。
“不是这样的,奚小姐。”石宁听到奚忘这话心中一紧,忙辩解道,“这孩子跟佳宝不是什么姐弟,她只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鹿鸣听着石宁这话,只觉得心如刀割。
那明明就是她的亲弟弟,是她妈妈被花言哄骗拼命生下的孩子!
被他们养坏了不说,现在连他的血缘都要抹去。
可恶,真是可恶!
奚忘抬眼看了石宁一眼,石宁的背后瞬间起了无数冷汗,澄清的话还没说完就卡在喉咙生咽了下去。
半晌,奚忘开口道:“既然如此,那这孩子我就带回去了。”
路长军闻声,立刻满脸堆笑,“好啊,这孩子能被您看上,也是她的福气。”
“对对对,您带走就是了。”石宁也附和道。
奚忘冷眼看着这两夫妻的谄媚之态,没有再说一句话。
一旁的保镖在这时做出了请的姿势,石宁脸上的笑当即凝滞住了。
她奚忘从他们路家要走了一个孩子,怎么连情面也不送几分,还要赶他们离开?!
“路先生,路夫人。”保镖又一次提醒道。
风趁势携雨吹进了门廊,夹凉的扑在做了一套无用功的路长军夫妻的身上。
路长军握紧了拳头,想朝保镖挥去,下一秒却像跳梁小丑一样怂兮兮的缩了回去。
鹿鸣站在奚忘身旁看着路长军一家三口狼狈至极的离开了,那晃眼的车灯带着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渐行渐远,周遭突然安静了下来。
大厅明亮的灯光向外投来,将鹿鸣与奚忘的影子映在地上。
一大一小,大的仿佛有着吞天霸海的气势,小的却像是世界上最渺小的尘埃。
鹿鸣安静的瞧着,只觉得灯光晃眼,似如梦境。
像她这样的尘埃可能一辈子都够不到像奚忘这样的人。
而如今,她就站在自己身边。
与自己并肩而立。
这时,一道明晃的车灯晃过了鹿鸣的眼睛,激得她一连眨了好几下眼。
等她再睁开眼的时候那辆她曾见过的黑牌迈巴赫就平稳的停在了门廊下。
许姨撑着伞快步而上,“小姐。”
她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鹿鸣,小声在奚忘耳边讲道:“的确是做了手脚,也是老陈老道,这才发现了不妥。”
“人呢?”奚忘的声音又冷了几分,听得鹿鸣不由生畏。
许姨刚要回,却见奚忘看向了身后的一位保镖,“送她去车上。”
鹿鸣眨了下眼睛,意识到奚忘口中的那个“她”又是指得自己。
她从小识人脸色,知道这种事情是自己不能听的,乖乖的走到保镖替自己撑好的伞下,跟着他去了车上。
这辆一入场就震惊众人的迈巴赫远比鹿鸣想象中还要豪华,是路长军地下停车场的那些车远远比不上的。
鹿鸣小心翼翼的坐在真皮座椅上,车内的温度被烘的舒适得怡,让她觉得身心放松,备受折腾的身体翻起了疲倦。
她看着窗玻璃外与许姨讲话的奚忘,觉得她还要留在这里给奚阿姨送葬,待会儿送自己的一定是许姨,所以眯一会儿也无妨,便放心大胆的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随着一声细小的闷响,一阵清风吹进了室内。
鹿鸣轻皱了下眉头,知道许姨来了忙睁开了眼睛。
外面的雨势好像小了些,太阳也从乌云中冒出了一角,照射在大地上多有几分大雨后洗涤一新的清新之感。
在这令人舒适的氛围内,鹿鸣的眼睛却不由得放大了起来。
那进到车里的许姨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奚忘的模样,身姿笔挺的坐到了自己身边。
鹿鸣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微张着嘴说不出一句打招呼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