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她当然没有相信。”安东尼微眯起眼睛看着景璃，“但是，你应该理解当一个人身处黑暗之中的时候，哪怕是萤火虫那么点微弱光亮，都可以被看做是一轮明月，甚至是太阳。更何况，她只要稍稍翻一下这个宇宙的人类学资料，就能知道他们确实曾经存在过信息素腺体。我只是在黑暗中给她指出了一个方向。”

景璃想起【那个景璃】房间里那些奇怪的黏菌素描画，这种单细胞生物与虫族有许多相似之处。一旦领袖细胞诞生，其他的个体细胞都会绝对服从命令，在领袖的带领下去寻找光、食物和水。

安东尼这个人就是天生的领袖，他带领着自己的军团一路冲杀，披荆斩棘，将威胁人类安全和发展的其他种族全都屠戮殆尽，或者赶出了银河系。

他能取得什么样的成功，景璃都不会感到奇怪。但是，成功都是需要代价的。

安东尼在人类联邦政府中的名声并不好，除了他所到之处总是血流成河之外，还因为在打击维京虫族时他所采取的极端手段。

“可是你的这种办法……最后，却把你送上了联邦军事委员会的审判法庭。”景璃说，“他们说，利用威压控制军队毫无必要，剥夺他们的自由意志更是犯罪。即便不采取这种手段，联邦军人具备高度服从意识，人类依旧能战胜虫族。”

安东尼嘲讽地一笑，“是啊，再打个几十年的仗，断送上千万联邦军人和数以十亿计的无辜平民的性命，然后等科学技术再次出现变革的时候——人类就可以战胜虫族了，对了，前提是虫族这几十年的科技没有发展。”

“为什么以前没人像你这么干？”

“所以他们以前都没能把虫族赶跑。而且心智不够坚定的人，是没法去控制别人。”安东尼突然自嘲地笑了一下，“我年轻时也不行，那时候……我总是太心软了。”

景璃被安东尼收养的时候，年龄还很小，她并不清楚安东尼和联邦政府之间的种种恩怨纠葛，此刻也无意深究，她又问了一个更现实的问题。

“那你觉得，在【这里】也需要用相同的方式……才能战胜维京虫族吗？”

安东尼摇头说，“我不知道，如果你能找到别的方法来战胜它们的话，我乐见其成，也乐于提供帮助。但你也要知道，已经有成功的方法，就在你面前。”

景璃默默点头。“可无论有哪种办法，跟虫族作战，必须得由雷暴军团作为总指挥才有胜算。”

雷暴军团在帝国上下，无论是装备、人数、还是作战支持以及后勤维护上都是一流水平，下辖的各军种也都是属于甲种部队。这一样一支队伍，如果再像礼炮号空间站那样被无辜地填进去，那就太可惜了。

“你只说对了一半，”安东尼说，“不是让景逸文来指挥，而是你来指挥。”

“我？”

按照帝国制度，在继承爵位后，景璃需要在景逸文的手下“实习”三年时间，才能坐上雷暴军团统帅的位置。而眼下的情况，谁都知道人类与虫族开战的时间，不会超过一年。

“当然。”安东尼说，“我为什么要帮别人获得这种天大的功劳？”

“啊？我以为……你是大发慈悲，想要拯救这个宇宙的人类？”

“虽然结果会是这样，但我的想打败虫族，可不是为了他们，更不是为了做善事。”

“那你是为了什么？”

安东尼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回答，他闭上眼睛，“快出去！我要睡觉了！”

“记得洗澡。”

“……”

*****

白羽直到第二天晚上，才灰头土脸的从尘寰星回到帝都。他一踏进伯爵府的大厅，景璃就扑过来一把将人抱住，仔细检查他身上是否有伤。

“你怎么去了那么久？”景璃责问道。

其实景璃虽然最终没向安全部通风报信，但还是让崔倩帮忙探听安全部的往来消息。等终于发现索樾调动穿梭艇赶往尘寰星的时候，她才算是放下心来。

“抱歉，”白羽歉疚地说，“我跟着肖慕进入了他的空间之门。没想到，另一端竟然会在另一个星球上，距离有8.7光年那么远。”

景璃诧异地说：“8.7光年？那么远！”

“是啊。”白羽说解释说，“尘寰星是矿业星球，居民很少。只在矿业基地上空有一颗超距离的同步通讯卫星。而矿业境地距离我的位置有800多公里。我只能找肖慕的邻居，然后……呃……”

他说着突然停下，脸颊有些微微发红。

景璃嘴角抽了抽，她一听白羽提到肖慕的邻居，就明白他看见什么了。肖慕的房子周围，就只有一个邻居。

“然后什么？”

白羽清了清嗓子，“……然后我征用了他们的车，赶到矿业基地才联系上索樾。抱歉，让你担心了。”

“我向索樾打听消息，可他说这是安全部的机密，不能透露给我。”

“确实是安全部的规定。”白羽说，“除非是直系亲属或者配偶，其他人都不能透露。”

“配偶啊……”景璃垂下眼睛，“那我确实没资格。算了，你抓到肖慕了吗？”

“没有。他死了。”

“死了？”景璃惊讶的表情拿捏得恰到好处，“他怎么死的？我还没跟他算机甲爆}炸那笔帐呢！”

“被人用刀刺中心脏而死。”白羽皱眉，“但是很奇怪，他死的地方是一间密室之内。浴室门是反锁的，也没有别的窗户、排气口之类可供出入的地方，可杀死他的人却并不在浴室之内，就连刺死他的那把刀也没有找到。”

“这么说……这还是一起密室杀人案件了？有怀疑的对象吗？”景璃毫不担心地问。那把水果刀此刻已经躺在伯爵府的内湖深处了。

“侦探小说里的密室杀人案件，都不是真的密室。”白羽说，“但这个不同。我很确定，那就是真的密室。肖慕的伤口处血液喷涌，绝对是刚刚才造成的心伤口。所以，我认为杀他的人跟他一样有空间穿越的能力，才会在我进门前短短十秒钟内消失的无影无踪。”

景璃的心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可同时又为白羽的观察力感到赞赏。

“可是哪里有那么多人会具有这种空间穿越的能力呢？”

“难说。宇宙辽阔，什么都有可能发生的。而且我跟着肖慕到尘寰星的时候，是在他布置的地下隧道里。我在那里，发现了他存放人体标本的地方。”

“人体标本？”景璃皱眉。

白羽看着景璃，本想告诉她那个看起来和她很相似的无头女人的标本，但还是忍住了。谁都不会喜欢一个跟自己相似的人体标本存在的。

“没什么。我安排人去检查了，很快会知道哪些标本都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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