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井斯年离得近,能看到祁漾手上按键盘的速度飞快,像是遇到什么紧急和棘手的事。
井斯年是有话憋不住的人,虽然祁漾在忙,他想起祁漾和夏梨的对视,还是追问:“你和夏梨,认识?”
祁漾手指按下发送键,终于抬头,缓声纠正,“她叫夏春心。”
身份证户口本和结婚证都不会造假。
井斯年:“?”
“她叫夏梨啊,”井斯年懵了,“她自己说的。”
祁漾在井斯年懵逼脸上停了两秒,像是忽然很有心情欣赏井斯年的懵逼状。
他托腮歪头看井斯年,手指推了下眼镜,不紧不慢说:“她是我老婆。”
“???”
“我结婚三年的老婆。”
“??????”
祁漾满意地在井斯年脸上看到五彩缤纷的懵逼惨状,收回目光看手机,“就是那个你想见、我一直没让你见的老婆。”
“?????????”
祁漾:“嘴合上,你撩我老婆在先,又想偷我老婆鞋上的钻石,以后找你算账。”
“……”他什么时候要偷夏家大小姐鞋上的钻石了???
井斯年目瞪口呆要疯掉了,祁漾保护得那么深的老婆居然是夏家大小姐???
他老婆不是小保姆吗???
等一下,那他在祁漾面前叨逼叨了很多夏家大小姐有未婚夫的事啊!!!
井斯年绝不敢再提“未婚夫”这三个字了,震惊得嘴唇动了许久,终于讪讪说:“那你们俩真挺有缘分哈。”
祁漾掀眉看他。
井斯年尴尬僵硬脸,“她那丝巾不还在你那儿吗,多有缘分哈。”
祁漾脸色稍有缓解,紧接着他手机又来了条信息,看了一眼后眉头顿蹙,收了手机,起身道:“走了。”
井斯年刚喝一勺汤,烫得嘴“嘶哈”了声,“啊?这就走了???”
祁漾阔步匆匆,直至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住脚步,气息微停,转身遥遥地看向夏春心。
隔着数十张桌子,夏春心坐在舞台附近,她垂着眼,没有动筷子,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周围的人都在吃喝聊天,唯独她一动不动。
祁漾敛睫轻呼吸,再次迈进宴会厅,经过他自己那张桌子时,提杯倒酒,喝了一口,漫步向夏春心走过去。
夏春心一直低着头想事情,没过多久,她忽然听到身旁富海棠的惊呼声。
她正要抬头,忽然一只手落在了她右肩,掌心温度微凉。
她穿的是肩膀只有一根细带的裙子,这手是直接落在她肌肤上,在此情此景,便多了一丝侵犯性。
这触感太熟悉了,连掌心的茧子她都万般熟悉,夏春心身体僵硬,垂着眼,没有动。
富海棠已经惊得眼珠子快要掉出来了。
什么情况啊???
什!么!情!况!啊!!!
祁漾右手搭着夏春心肩膀,弯腰俯身靠近她,嘴唇缓缓贴到她左耳上。
周围顿时全是“嘶”的倒吸气声。
祁漾气息近在咫尺的喷在她耳里,是喝了酒的带着热度的气息,夏春心已经气怒得心跳失常,但僵着身子不敢动,唯恐这边再引起什么波乱,唯恐长辈们向这边看过来。
贴着她的祁漾没戴眼镜,不知道他为什么把眼镜摘了。
祁漾右手是完全搂着她的姿势,左手也伸了过来。
他左手捏着只酒杯,杯里面晃动着红酒,红酒在杯子里不安稳的摇晃,醉人酒香从杯中泛出。
他贴着她耳朵,声音是低的,是冷的,“一万二的转账不值得你收,那这杯酒呢,我有没有资格敬夏大小姐一杯酒?”
夏春心手紧紧捏着裙子,双眼定定地看着这杯酒,被他这样讽刺着,心揪在一起很疼。
突然这时,她听到杭笑白警告的声音,“这位先生,麻烦您把手拿开。”
祁漾手仍搭在夏春心肩上没拿开,向身后男人瞥过去,旁边低低议论声落入祁漾的耳朵,“夏大小姐未婚夫来英雄救美了!”
祁漾瞥着杭笑白的的目光晦暗不明,似相识,又冷漠。
“我们认识,没关系。”夏春心终究对杭笑白出声。
她想缓和此时这气氛,毕竟她是祁漾的妻子,哪怕祁漾出轨,那是祁漾道德有问题,她也不想让祁漾对她的人品有所误会。
祁漾再次看向夏春心,推近红酒,酒杯几乎碰到了她嘴唇,“夏大小姐,能赏脸吗?”
杭笑白皱眉,伸手拦着,“这位先生,心心她身体不舒服,我替她喝。”
祁漾对杭笑白视若无睹,搂着夏春心的姿势没变,嘴唇仍贴着她耳朵,“夏春心,这酒你喝,我们回家,就当作今天什么事都没发生。不喝,你就永远别回来。”
夏春心全身泛冷。
他知道她以前喜欢小酌。
但是她怀孕了,她不能喝酒。
而且她在意的不是他的真实身份,不是今天发生什么,毕竟她也有所隐瞒,她在意的是他对她漠不关心的态度,是他不想要孩子,是他身边为什么有个和她很像的女人。
他之前任她生病不照顾她,今天任她摔倒不扶她,此时逼她喝酒,以后还不让她回家。
凭什么啊,为什么啊,她做错了什么。
夏春心心里忽然涌出巨大委屈和难过,一直涌到酸涩的眼里。
“我不喝。”她别开脸说。
夏春心的一句“我不喝”说出口,祁漾的酒杯也落到桌上。
祁漾从她身边缓缓直起腰,放在她右肩上的手拿开,徐步退后,皮鞋踩在地面的声音缓慢沉重。
杭笑白立刻蹲下,仰头看夏春心,给她递着纸巾,低声关心她是否还好。
祁漾并未立即走,他退开后,站在原地,看着夏春心倔强的背影,看着关心夏春心的贴心男人。
他沉着脸,咬肌绷得死紧,正要再说什么,忽然手机再次震动起来,祁漾眉头紧锁,脸色阴沉得可怕,未再多言,拿出挂在马甲兜上的金丝边眼镜戴上,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