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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2离婚以后

两张小纸条传递回到夏春心她们这一桌,服务生像鸽子,俨然飞鸽传书般。

夏春心的信纸是浅粉色,富海棠的信纸是浅黄,各自能分得清哪个是自己的,富海棠立即把自己那张挑走,神秘兮兮地拆开看回信。

夏春心手肘撑着膝盖,托腮看着传回来的浅粉信纸,有点像回到小时候和同桌递纸条的感觉,还挺有趣。

执笔写信总是比电子产品的邮件微信更让人会心一笑。

她这边还没展开,富海棠那边就呜呜呜起来,抓着夏春心的胳膊晃,“心心姐,我心跳好快,我这个,是不是就是心动啊?”

夏春心被晃得长发都荡出弯来,失笑道:“小棠棠思春了?”

“呜呜呜,”富海棠捂脸,“好害羞。”

富贵花这表情也有趣,夏春心的心情也变不错,不紧不慢地展开纸条看,她最先品的就是这人的字迹。

这人写字是一笔一划的。不似祁漾,祁漾写的是连笔字,写得一手好书法,笔势苍劲有力,笔锋蕴着大气。她有几次想问他为什么写字也这样好看来着,但因为她写字也不赖,总怕自己暴露,就没问过,只当作祁漾的初中小老师兴许会写毛笔字。现下想来,婚姻里确实有不少刻意回避不去问的事。

而后夏春心轻声读着这人写的这行字:【希望她,一生顺遂安好,无虑无忧。】

夏春心读的怔了下,心说这人好深情。

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希望对方一生无忧安好?

暗恋吗,还是刚分手?

夏春心闲来无事,传纸条也玩出兴趣来,回信问对方:【写给暗恋女生,还是写给刚分手的女朋友?】

别的桌子也在传纸条,在这单身酒吧里的单身们,碰上平安夜,有想脱单去开房的,也有只是单纯想打发这时间的,夏春心属于后者,多了点闲情逸致。

服务生拿着托盘上下楼分发小纸条,过会儿,对方的话又回来了,夏春心打开看,这次只有两个字:【刚离。】

夏春心看得心咯噔重重一跳,跳起再落下,像心脏都变沉,沉甸甸地落下,砸得她心底一慌。

紧接着就摇头,不可能是祁漾,字迹不同。而且民政局离婚都得排队呢,分分合合本就是世间常态,刚离婚的人很多。

但是心里还是冒出来数个省略号和感叹号,这么凑巧,她也是刚离,心情复杂。

夏春心看对方还沉浸在过去,便劝了一句:【希望你尽快走出伤痛,还会再遇到好姑娘。】还在后面加了三划笑脸,两划上弧度眉毛和一划下弧度的嘴巴。

多了事情做,时间过得也很快,这纸条传得越发熟练,没两分钟传回来,对方说:【走不出了,不会了。】

夏春心将她用蓝色碳素笔写的这行字,和这男人用黑色碳素笔写的这行字,两行字合在一起看。

—希望你尽快走出伤痛。

—走不出了。

—还会再遇到好姑娘。

—不会了。

夏春心清楚感觉到这男人心里的伤以及这男人的固执深情,无端想起祁漾来,这是和祁漾对待离婚不同的态度。

祁漾后悔离婚,是在她说出她怀孕那一刻才生出后悔,而不是在签字那刻后悔,就足以说明祁漾在意的是孩子,而不是她。

绍权转了一圈回来,看到夏春心对着纸条发呆。

酒吧灯光晃得暧昧,夏春心白皙脸颊上一阵阵不同颜色的光闪过,她眸光里没有水雾,但眸子里偏就好似漾着一条河,那河里水润润地闪着光。

她喝了果汁儿,润得嘴唇也粉嫩嫩的,无暇的皮肤犹若两岁婴儿,嫩得出水。

绍权舔了下嘴唇,弯腰凑着脑袋过去看,“夏大小姐,聊什么呢?问微信号了没?给我看看。”

夏春心表情比富海棠的要云淡风轻,她不紧不慢地将纸条对折,将信纸折成一只千纸鹤,笑着放进包包里,“隐私啊,不给看。”

绍权撇嘴“切”了声,坐到她旁边喝酒,这会儿台上主持人开始抽签叫人了,楼下抽位男士,楼上抽位女士,上台做小互动,绍权招呼着夏春心一起看热闹。

夏春心看了会儿台上的热闹,想起那男人仿佛走不出去过去的字迹,她又招手向服务生要了一张新的信纸,没再用左手写,而是利落地用右手写道:【人要向前看,活得洒脱才好。过去是沙,既已扬进海里,那么一切皆惘然。祝好。】

她刚发完,就听见绍权说:“夏大小姐,我刚学了两招看手相撩妹的法子,把手借我试试?”

夏春心懒洋洋地掀眉笑,“权儿哥,我手还用看么,我是福布斯富豪榜里的富豪孙女呢。”

绍权求着,“来呗来呗,看不起金钱事业线,我给你看看你爱情。”

夏春心忽然来了点兴趣,不知道绍权能不能看出她已经离婚,便递出右手,“来吧,请权儿哥看手相。”

服务生托着纸盘走到祁漾这桌,井斯年已经陷入仿佛人生第一次聊QQ的状态,对方给了微信号,他已经在手指噼里啪啦着聊微信输文字,堂堂影视公司老板,竟然因为传纸条仿若开始网恋而兴奋。

祁漾坐在一旁喝着酒,后背倚着沙发,两腿自然交叠右腿搭在上面,伸手接过服务生递来的纸条未看,放到一旁。

他喝酒后脸不容易红,眼睛却很容易红,他皮肤白,衬得双眼更红,眼里还浸着红血丝,手机放在腿上,正垂睫看着手机屏幕。

手机壁纸设置的是夏春心回头对他笑的照片,照片还是他拍的,在他们的家里拍的。

照片里小女人笑得又纯又美,那天是他在商场给她买了条法式风的碎花红裙,她穿着很漂亮,提着裙摆在卧室里转圈儿,他叫了声老婆,她回头,一张夏春心笑靥如花的回眸照便抓拍成功。

祁漾心率又开始加快,右手也无法控制地发抖,他放下手机向沙发后仰着头,额头也开始往外渗汗。

过了没一分钟,忽然手机响起,显示是戚叔,突然间夏春心就从他脑海里抽离,情绪也渐渐稳下来,他接起电话。

“戚叔。”

戚鹤做了大半辈管家,说话声总是谦卑有礼,“二少爷,听以蓝说她惹您生气了,叔和您道个歉,别生以蓝的气,她被我惯的,对您没大没小,是我的错。”

祁漾手指捏着眉心,“戚叔,您言重了。”

祁漾对戚鹤语气比旁人都好些,因戚鹤在家里时帮过他两次。

戚鹤声音更加谦恭,“二少爷,以蓝最近有个手游公司的拍摄广告,就在瑶安。她刚毕业,对社会上的人还是没有防备心,我实在放心不下她,我考虑了好几天,不得不向您开口,想拜托您在那边帮衬一下以蓝,帮我照看以蓝几天。”

祁漾眉头微拧,并不想同意帮衬这件事,因为戚以蓝那张按照夏春心所整容的脸,他厌烦这件事。

没说话,祁漾漫不经心地听戚鹤在电话里的晓之以情,随手拿起刚才那张新信纸展开。

展开三次对折的信纸,祁漾在看到对方字迹的同时,他就双目就变得怔忡,左手还握着手机,悬在空中久久未落下,电话里戚鹤的声音也褪去。

这字是夏春心的字。

夏春心总喜欢在墙上留言小黑板和冰箱贴上留字,他若是回去晚了,她会留字告诉他家里还有什么菜在哪里可以吃。

她有时候走得早,也会留字说老婆爱老公,老公早安加油的话。

他认得夏春心的字。

而这一行字写的是:【人要向前看,活得洒脱才好。过去是沙,既已扬进海里,那么一切皆惘然。祝好。】

不仅字迹相同,就连语气也和离婚后的夏春心格外像,是一种洒脱地与过去挥手告别的姿态,时间是秒针,秒针在转,无论它转得有多慢,都已成为不可逆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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