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浑身的寒毛都立了起来。之前有暮雪在,等于有了张护身符,这会儿却是独自面对善恶难辨的蛇妖,他终究未曾踏足仙道,仍是凡夫俗子,事情乍起,内心慌张自是免不了。
那白蛇高高昂起山丘大小的头颅,俯视着地上的渺小人类,瞳孔中闪烁着无尽的冷漠,又狐疑道:“只是个人间武夫?”它摇了摇头,自顾道,“不应该啊,不是仙门中人是如何打开孟老仙的天地禁制?凡夫俗子又如何又能单枪匹马的闯进来?”那对斑斓竖瞳渐渐寒芒大起,蛇信吞吐间,厉声质问道,“兀那小子,说,你究竟哪个仙家宗门的弟子,又是如何闯到这里的?”
林凡强自定神,尽量做出友好的姿势,正要开口说话,那白蛇蓦然喝道:“狡猾的人类,胆敢说一句假话,便如此柱!”它一甩蛇尾,铜门左侧的数丈石柱应声碎裂,那颗硕大的夜明皎珠咕噜噜一路滚动,不偏不倚,恰好滚到了人与蛇的中间。
皎辉洁洁,映着年轻人苍白的面孔,恍若隔世。
林凡倒吸一口凉气,心绪却逐渐平静下来,以江湖礼抱拳,朗声道:“妖仙前辈多虑了,林凡一介武夫而已,闯进这里实属意外,若是打扰了前辈的清修,还望勿怪。”他深知自己绝不是这条蛇妖的对手,便尽量表达着自己的善意,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白蛇见这年轻人说话掷地有声,不像是作假,释放出来的寒芒便少去几分,又问道:“这琉璃仙境被那楚小子封在这隐龙窟千年,你又是如何打开墓穴之门的?”
林凡不敢隐瞒,再次口称妖仙前辈,将隐龙窟重现天日,天下震动,江湖群雄联袂进墓寻宝的情况,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
白蛇听完,斑斓竖瞳里流露出追忆的神色,半晌才道:“原来如此。我只是小睡一场,未曾想世上已过千年。楚小子狂傲一世,镇压四大仙宗千年,隐龙窟既然重启,那就是说,他是彻底灰飞烟灭了。真是快哉!快哉!”说罢,竟如酒后狂士,仰天大笑,声音雄浑异常,震的四周空旷洞穴簌簌作响,林凡血液一阵翻腾,拼命护住耳朵不受侵害。
白蛇笑罢,蛇身轻晃间,林凡眼睛一花,一个身着白袍,面貌清雅的青年文士凭空出现。
传闻世间有兽得道为妖,其中修道有成,并成功修炼出‘真珠’的妖类,便可化作人相混迹人间逍遥自在,观这白蛇的形象,想必得道已久,比先前刚刚走河化蛟的黑金怪蛇,高出不止一个档次。
白蛇所化的青年文士一挥袖口,地上的皎珠消失不见,想必已被收入了囊中。他对林凡微微一笑,周身寒芒尽逝,竟让人生出一种如沐春风的错觉。青年文士道:“小子一句‘妖仙’甚合我意,楚小子既然死了,这天地便又成了图穷匕见的乱世之局,你与我白羽有缘,可愿与我携手,共同登高问鼎,一朝改天换地?”这文士的身上眼中,油然散发着一股壮阔的气势,令人折服。
他想着,以自己的身份和修为,能对一个凡夫说出‘携手’这样的话,那位凡夫一定会感激涕零,该是匍匐在地连咳响头的感谢恩赐,修道即是仙人呐,世间万物有灵之物,哪个不向往问道长生?
可眼前年轻人的反应大大出乎了预料,林凡闻言,毫不犹豫的摇头,果断拒绝。
他正要开口,一个冷冽的声音先他一步,率先从头顶上方传来,沉声道:“林凡是我剑宗白驼山,第三十四代弟子传人,白前辈就不要强人所难了。”涟漪晃动,暮雪和司徒明月从天而降。
------
暮雪二人并未遇到跟林凡类似的情况,只是凭着空气里残留的信息,径直寻到这处清澈无暇的静止水潭。但没有古怪的吸力指引,更看不见潭底的幽深入口。
司徒明月终于意识到,自己是被眼前的‘仙人’姐姐带着飞了一圈,可她的心是真大,先是吃惊,转念又想,也只有暮雪姐姐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仙人’二字吧,旋即见怪不怪。不大会儿的功夫,又恢复了活波的本性,开始在暮雪耳畔叽叽喳喳。
暮雪不胜其扰,随手施了一门‘闭口术’,司徒明月的嘴里就只剩下了呜呜。暮雪暂时顾不上管她,绕着清潭转了一圈,借着种在林凡身上,某种意义上与自己相通的‘并蒂’之法,很快确定,他的人就在这汪清潭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