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里,熊非虽然对陈勤的要求倍感奇怪,但没有露出丝毫异样,问道:“我们在陆延家里,发现那件被你扔在小楼台厕所的上衣,上面还保留那天你被溅到的血迹。”
李星河瞬间愣住了,这完全是由于信息不对等造成的预测之外的问题,他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一刹那涌起的惊恶在他眼里迅速划过,留下一丝震荡的波澜。但是李星河很快收拾情绪,没有露出一丝惊惶,像是被惊呆了一样不可思议地望着熊非。
“你说什么?”
陈勤一眼不错地盯着李星河,自然捕捉到他眼里最开始的厌恶。这就有意思了。据他所知,李星河小时候险些遭人猥.亵,遇到不少类似尾随跟踪的事,还被人收集自己丢掉的垃圾,他的第一个反应是厌恶不奇怪,奇怪的是他为什么要掩饰?
除非他早就知道陆延对他心思不纯,那天陆延一定对他做了什么,如果李星河不是凶手,那么他们也一定是不欢而散的。
既然是不欢而散,为什么李星河在讯问开始时,就要掩盖自己对陆延的厌恶?
难道他已经知道陆延出事了?
但是没有证据,他需要的是证据,否则一切就只是推理和猜测。
陈勤在耳机里指示:“跟他说那副油画。”
熊非看向李星河:“我们还在陆延家里看到一副油画,画里是小楼台自杀现场的画面。”
李星河在一瞬间的慌乱后恢复了镇定,他的大脑飞速转动,重新梳理刚才的所有对话和熊非的反应,一个细节被他的神经捕捉到。
原本他预判熊非会直接告诉他陆延的死讯,但是那里他停留的时间太久了……
有人在外面看着指导他!他的一举一动正被一个经验丰富目光老辣的刑警分析着!
那么外面那个人让熊非问这个问题的动机是什么?李星河一瞬间有了判断。
这些推理看似复杂,其实也就光芒一闪的刹那。
他垂下眼,似乎很抗拒这个话题:“我知道,他给我看了,吓了我一跳。我那天走的时候其实有点生气,还觉得有点恶心。谁经历了那种倒霉事,都不想再看到类似画面的……而且我觉得他有点……就是不像表面那样温和正常。”
李星河似乎又想起了当时碎肉横飞的场面,脸色有点发青。他咬了咬唇,问:“陆延到底出什么事了?”
“陆延的确出事了。他死了,是他同学发现的。”
李星河抿抿唇,似乎很意外又不会特别惊讶的样子,尺度把握得刚刚好,不问陆延的死因,转而迟疑道:“那件上衣现在在哪里?”
说完嘴角迅速地下撇了一下,一个想要掩饰却还是露出些许的嫌恶和抗拒。
陈勤摸索着胡渣,这个微表情……难道真是他多疑了?如果这么个小孩连这种微表情都能控制核假装,那真是智多近妖了……
熊非没有等到陈队的指示,于是回道:“留在物证科。”
他这短暂的停顿,让李星河更加确定警局里有人在怀疑他。
问话快要结束时,李星河像是终于想起什么似的,问道:“我能知道陆延是怎么死的吗?”
熊非:“多个器官衰竭而死,身上还有多处骨折,怀疑跟人动手了,但是皮肤上却没有痕迹。”
李星河就像寻常人听到奇闻似的惊讶道:“这要怎么办到?”
既然外面那人已经推理出他对陆延没有好感可能还会厌恶,这份反应最适合,李星河在心里冷静地分析着。
熊非还挺看好这个小孩,不由耸了下肩:“谁知道?”
他们还没出审讯室,对方就作出这种松懈的透露过多情绪的姿态。李星河基本可以确定熊非对他没了警惕和怀疑。
李星河于是用开玩笑的口气问道:“感觉被你们故意吓唬了,你们是不是早就从监控视频里看到我出入的时间?”
熊非打哈哈:“例常问话,群众还请理解啊。”
李星河状似大度地摆摆手,往门口走。他忍住看向玻璃的冲动,等他走出这间审讯室,就能知道是谁对他紧咬不放还设套问他话。
但是李星河失望了,他没见到那个人,就连李清梦也没见到。走到大厅,阎川立即从等候椅上站起来,却什么也没问。
他们离开警局,李星河先一步开口:“阎川,你能帮我拿一份监控视频吗?”
他要确定一件事。既然可以在监控视频里看到他,为什么看不到程凌肃?难道真的隐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