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凌晨4:35分，雨势渐缓。

凌晨4:50分，雨停了。

远方，地平线处有一丝薄薄的、微熏的黄色升起来，之后一轮烈焰紧随其后，它仿佛一瞬间伸出千万条金丝，温暖的光芒温柔地抚摸着海面、山川、沙漠......

先前下的雨太大了，雨滴砸落在地上振聋发聩，连彼此间呼吸的声音都听不见。头顶虽然有枪.盒.顶着，但它的体积到底有限，所以两个人的身上依旧湿得一塌糊涂。

“亚罗安，醒醒。”洛衍伸展一下自己的四肢，顺便对坐在她怀里的亚罗安说道。

“……嗯…”亚罗安眯着眼，有气无力地回应着。她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感冒的症状，全身有些乏力。

洛衍听着她的声音一愣，接着伸手探上她额头，问：“发热了么？”

“没有，但好像感冒了……”亚罗安说。

“可以坚持么？我们下去一点，然后给你煮水喝。”洛衍把她抱起来放在旁边，自己则蹲在她的面前盯着她眼睛问。

“没问题。“亚罗安点点头。

“嗯。”洛衍起身将腰封上的军用水壶解下来，寻了一处洼地，把水壶灌满。然后她就着水壶喝了几口，缓解了晨起的口干舌燥后走回去。

亚罗安看着站在面前的人，问：“不用净水锭可以吗？”她一直观察着洛衍的举动，见她直接喝洼地里的水有点担心。

洛衍颔首，“没事的，刚下的雨，能直接喝。”

明白自己的野外生存经验远远比不上她，亚罗安从自己的腰封上解下军用水壶递给洛衍，轻声说：“麻烦了。”她的脸色苍白，明明此时人不舒服，但笑容里却依旧包含着不容置喙的味道。

洛衍沉默地接过水壶，给她灌满以后再递还给她。

“你等会下山之后加热再喝吧。“

亚罗安点点头，接着一只手撑着地面颤巍巍坐起来，“我们下山吧，现在的气温刚好，等过一会太阳完全升起来，我怕就难下去了。”

天亮了，山顶的地貌完全展现在两人眼前。灰黑色的页岩，表面覆盖着薄薄一层冰晶，整体地势呈向下倾斜的样子，但尽头处却意外的近，大概在离她们50多米的地方。

两个人走到尽头处探头一看。那里是一面接近70度角的垂直面，整一块页岩像被什么东西切过，是一层一层堆砌着下去的，表面斑驳粗糙。崖底大概在三百尺以下，放眼望去可以看见崖壁上稀疏的草和下面崖底处冒出的一些树木。

洛衍考虑到亚罗安此时的身体状况，说：“我先下吧，你以前下过这种地方么？”

这种崖壁通常是双手双脚都要攀着崖面，让身体和岩石保证足够的摩擦力。山势陡峭的时候就转身面向崖壁，避开有碎石和沙子的地方，并且要留意假地平线，因为它令让人看不见下面的情况，并且只有在跨过它的时候才知道下面是什么。万一不慎踩空滑下去，扭伤的几率非常大。可以说一般人通常都不会选择这样一条路，但她们此时别无选择，如果不趁这个时间下去，等会太阳完全升起后，高温和热辐射会给她们带来极大的压力。

亚罗安说：“只是书本上看到过的程度。”

洛衍把背后的枪盒拉到身前，身体蹲下来慢慢的开始往下踩去，她的两只手贴在崖壁上，身体正面向前，整个人如一块煎鸡蛋一样紧贴页岩。

做完第一步后，她轻轻吁出一口气，说：“那你跟着我下来，踩在我踩过的地方，小心别掉下去！”

亚罗安的呼吸随着洛衍一系列的动作变得轻而绵长，她深吸一口气，视线坚定而无畏，“知道了。”

两个人灵巧的身形在崖壁上慢慢往下，一点一点，每一步都踏得小心而坚定。洛衍眼角的余光一直注意着亚罗安，以防她遇见什么意外情况的时候可以及时帮一把。但到目前为止，亚罗安的表现都令她惊叹不已。即使脚下是几十米的高度，但亚罗安踩下的每一步都精准且毫不犹豫，这对于一个从没有经历过这种情况的人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

一个多小时后，两个人终于踩上了崖底的岩石。她们发现接下来的植被开始多起来，树木也变得越来越高大，蕨类、苔藓的数量也开始大幅度增加。亚罗安的脸色更苍白了，高山运动本身耗费的能量就是平时的几十倍，再加上她身体不舒服，到现在为止一口水也没有喝，她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晕过去……

洛衍将枪盒拿下来，把里面的狙.击.步.枪.拿在手上迅速组装好。枪盒里有几盒子.弹，她往自己.枪.里装了七发，再抓了一把子.弹.放入腰封里。接着，她架起.枪.跪在地上，以一个标准的单跪.狙.击.姿势瞄准她们下方的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