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长街比四十几年前又延长了很多,西至门头沟山脚,东至通县高速入口。
他站在这里,感受着千万辆小汽车从自己身下穿过,阳光从背后照来,把自己的影子投射在横穿帝都的长街之上。
言西站得很高,影子就拉得很远,他抬起手,用手的影子触摸每一辆驶过的小车。
这些年来,他真真正正拥有过的,可能就只是这个影子而已吧。
望着桥下的影子,他有一种想跟它合体的念头。
“要不,任务就别做了,把钱留给花末和珍珠,如何?”他自言自语,身体却鬼使神差的坐到了护栏上。
人间不值得,他回忆着自己可笑的人生,一了百了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脚下的车辆依旧飕飕飞驰而过,背后三环上的车也未见谁为他而作片可停留,连减速的都没。
在别人眼里,他根本就是不存在。
“小伙子,冷静!”右面传来一个中年大叔的声音。
大叔是一位出租车司机,他的车停在了应急车道,打着双闪,而他正站在车头,努力劝说这一位想轻生的亿万富翁。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找到了一条通往幸福的捷径。”言西微笑着说。
“小伙子,相信我,你那条不是什么捷径。”大叔试图靠近了两步,继续说,“我是一个跑出租的,在帝都开了二十几年的车。
经常有乘客跟我说,走那条路吧,那条更近。
呵呵,近不近,我还能不知道?
可我为什么不走?要么红灯多,要么是路窄,要么根本就是单行道。
人生嘛,就跟这路一样,哪儿有不绕圈子的?
只不过有的人绕的路平坦一些,有的人绕的路崎岖一点,因为这个就觉得不公平了吗?
我就是个司机,对我来说,每一位客人的终点不过就是下一位客人的起点而已,起点和终点能有什么风景?真正的风景,都在路上。
而越是崎岖的路,才越是风景秀丽,连这种路都挺过来了,前面还能有更难的吗?
小伙子,道路千万条,你就真的不想再看看别的路上长啥样了吗?”
为什么不想?言西想看的东西多了去了。
他想看到珍珠长大,恋爱出嫁,再生一个跟她一样可爱的小宝宝。
他想跟花末一起携手老去,找一片湖边的大草原,住进一间小木屋,每天无所事事的躺在草坪上数云朵。
他想在公园里种下一棵黄果树,亲眼看着这树长成几十米高的大家伙,然后每到夏天就有无数的游客在这棵大树下席地而坐,享受被他带到这个世上的一小片凉爽。
“大叔,你说得对,世上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捷径,都是牺牲,都是取舍罢了,我明白了。”
他明白了阿贾克斯今天任务的初衷,人是要懂得取舍的,没有什么是放不下的。
“大叔,你能载我一程吗?”他转身跳回三环路面上,双手插兜,冲着司机大叔憨憨的微笑。
大叔松了一口气,回到车门边,一招手:“来吧!”
坐上车,系好安全带,言西把手机紧紧捏在手里。
“小伙子,咱去哪儿?”大叔把空车指示灯推到了有客状态。
“你随便开吧,我去哪儿都行,反正就是散散心。”他摇下几公分的车窗,感受从窗缝里钻进来的风。
呵呵,土星子味,这明明就是人生的滋味嘛。
嘟嘟嘟,晗晗来了电话:“言哥,可惜了,太可惜了,你刚才没在,没见着。”
“啥可惜了?别卖关子。”
“今天来的不止是媒体,还有被面包侠救助过的那几个人,人家要当面赠送锦旗,你猜怎么着?人家一看,当场就骂他是假货,哈哈哈,豪哥现在丢脸丢大发了,杨总勃然大怒,让他滚回家了。”
嘶,虽说幸灾乐祸不是什么好习惯,但听到这个消息,的确大快人心啊!
挂了电话,言西嘴角微微扬起,心情也畅快不少。
嘟嘟嘟,居然是欧阳的电话:“哥,你要的APP做好了,过来看看呗!”
“你可算来电话了,我问你,昨天去你公司,怎么全搬空了?”
“嗨,你不是让我把整层租下来吗,结果人家几个公司不想搬,而楼上十七层正好有空的一整层,我们就一起搬上去咯,不过楼上信号不太好,为了联系你,我是专门跑到楼下给你打的电话,你过来呗,我请你吃灌饼。”
哈哈哈,原来是乌龙,错怪了欧阳乔治老弟。
言西心情突然愉悦起来:“师傅,咱去一趟高新技术开发区。”
“坐稳了,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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