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兵匆匆而去,没过多久,便听营内忽然响起奔跑声。过不多时,甲胄在身的裴行俨与秦琼、罗士信俱都狂奔而来。
“樊虎?真的是樊虎哈哈!某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死!快开门,让虎子进来!”
裴行俨意气风发,一脸喜色。被丢来炮灰营的郁闷瞬间扫空,只剩下兄弟重逢的喜悦。
然而樊虎却没他那么开心,只是眉眼间多了些激动,呼吸也急促了许多。
身侧已翻身下马的程咬金拍了拍他。后者反应过来,刚一抱拳,就被冲到前面的罗士信一把给扯了过去,狠狠的按在怀里捶打。
“好兄弟!”
“咱们别站在这了,回去再说!还有这位……”
秦琼狠狠的在樊虎的头上揉搓了几下,待到冷静,便瞥到身后的程咬金。却见后者露齿一笑,却是整了整衣领袖口,原地抱拳施礼道:“某,瓦岗寨程咬金,给各位见礼了!”
瓦岗寨!
营门外瞬间冷场,众人各自的笑意和喜悦都慢慢敛去,化作杀意。
秦琼下意识的反手握向背后长锏,罗士信冷哼一声,按下横刀便要上前。程咬金好整以暇,抬起头来时还笑眯眯的,似乎并不担心。
便在这时,樊虎忽然后退一步,同样反握腰后的横刀,横在了程咬金的身前。
众皆皱眉,裴行俨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虎子,你做甚?让开!”罗士信皱眉冷喝。
“我们不是来打架的!”
樊虎的嗓音低沉,但“我们”两个字发音清晰,足以令在场的人都听懂潜在的含义了。
“樊虎!你竟从了贼?!”
罗士信带着不解与愤怒,双眼变得通红,拳头已经握了起来。
前者没有辩解,只是微微叹了口气。再抬头时,便松了刀柄,抬手抱拳道:“瓦岗,樊虎!”
“唰!”
“苍啷!”
话音一落,刀剑出鞘声便连成一片。不止是罗士信与秦琼,周围稍远些的亲兵也都拔刀围了上来。
程咬金冷哼一声,回身自马鞍摘下一杆步槊,扭着脖子上前与樊虎站在一起,同时佯装埋怨道:“早说了直接偷营,你偏说要先和兄弟把话讲清楚!你瞧瞧,这几个货是能讲话的人嘛!你把他们当兄弟,他们却急着剁了你的脑袋去领赏呢!”
“慢着!”
裴行俨把手一抬,制止了靠前的亲兵,眯着眼睛看了老程好一会儿才转向樊虎,冷声道:“别说某不给你机会!有什么话,你便说罢!若是弃暗投明,做兄弟的自然欢迎!可若是别的……”
“也没什么!”
樊虎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狠话”,直接开口道:“樊某只是想告知诸位张府君葬于何处。毕竟眼下分属敌对,终有一方不存。若将来吾死,也好有人去府君坟前上香祭拜……”
“你还有脸提张府君?你这个叛徒!”
后方的黑暗中,有八风营的老兵忍不住出言呵斥。话音未落,却见程咬金忽然上前一步,叉着腰咧开大嘴就骂了回去:
“去恁娘的!老樊陪张府君战至最后,以身投靠换来张府君的风光下葬,连坟都是咱瓦岗寨修的!你们这帮腌臜货色对得起老张,当时又在哪呢?屁股起火,溜了吧?he~~tui!神马东西!”
一口浓痰差点吐到罗士信的鞋上,后者却难得的没发火,而是愣了数息后莫名的低下头去。
“程大哥!”
樊虎拽了拽程咬金的袖子,后者还待愤愤。随后被前者踹了一脚,才翻着白眼后退,嘟囔着“你就会窝里横”云云。
话说到这个份上,尤其在被程咬金指着鼻子骂了一通后,大家反倒没了开始得剑拔弩张。尤其裴行俨,严格说起来,当日他等同于抛弃了张须陀,自然也算抛弃了樊虎。
“兄弟,是秦某错了!某给你赔罪!你回来吧?我等一起再战,为府君报仇!”
秦琼忽地上前,想要攀住樊虎的肩膀,但抬手之际却是攀了个空。后者躲闪开来,却是摇头道:“樊虎此来未做他想!来日战场想见,你们尽管下手便是!”
“啧啧~~”
后方的程咬金斜着眼睛瞥向秦琼,鄙视的意味格外令人抓狂。
秦琼深吸了口气,狠狠的忍下在这货脸上踹几脚的冲动。
几人的情绪都有些激荡,连带裴行俨的亲卫都把关注点放在营门处,谁也没注意到,在后方的阴影中,一双眼睛正冷冷的看着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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