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的树投下阴影。
虞问水站住的阴影里,他衣服松松垮垮,高高竖起的衣领遮住了颈侧两个红点。苍白的脖颈上两个鲜红的点子分外醒目,几乎像吻痕了。
他说:“我是。”
他的眼睛很好看,在阴影里看着什么的时候,带着不明的意味。
“猎人”看他的眼神一瞬间危险。有那么一霎那,他似乎是想直接动手的。
”解释一下,你知道什么,为什么和小王过不去。”
虞问水像是听到了好笑的事情。
他说:“难道不是他一直想找我麻烦?”
“与其问我想不想杀你们,不如去问问他为什么老盯着我。”
“猎人”逼上前一步。
他说:“他已经死了。”
他死死地盯着虞问水的脸,似乎是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可虞问水还是那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偶尔听见什么玩笑,他就笑一笑。
“猎人”的眼神像锉刀,仿佛要刺透他皮相,往他骨头里看。可他看不明白,甚至有时候怀疑起自己的判断来。
有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虞问水的置身事外不是装的,这个人就是觉得……这里发生什么,都和他没有太大的关系。或许很多东西都和他没有关系,只有少数那么几样东西能够触动他。
可是……怎么可能。
游戏里的玩家怎么可能不在乎游戏的输赢。
谁都不想知道积分清零的下场。
不只“猎人”,其他人也慢慢来了。
披肩发的女人,脸上有一道疤的男孩,光头大哥……还有现在也不太正常的黑头发啤酒眼镜。
黑头发啤酒眼镜看上去正常一些了,但依然时不时会打寒战。他看见什么都抖,看见树动一下也抖,看见毛从花丛里窜出来也抖。
光头大哥倒是火气很旺盛。
光头大哥说:“不要和他废话,留给我们的暗示肯定是要杀了他。”
披肩发女人不赞同:“万一他身上有什么关键剧情点……”
天空阴霾,灰沉沉的,像压在人的心口上。操坪是水泥地。他们站在水泥地的一角。黑色的鸟站在电线杆上,如同冷冷看着。
“猎人”最终开了口。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我们需要一个结果。”
他提议投票表决。
虞问水漫不经心地看着他们几个人投票,而“猎人”的目光若有若无附在他身上,像是在防备他忽然逃走。
光头大哥忍不住道:“还磨磨唧唧什么,说不定是鬼在他身上,把他杀了就没事了。”
他的目光把虞问水扫了扫。而那个披肩发女人等待着虞问水的辩解。
可虞问水从始至终,都像是在看一件和自己没有太大关系的事情。
只是这件事情比较新鲜,所以多看了一会。
他们在他的面前投票表决。
光头大哥投了赞同,披肩发女人投了反对……轮到“猎人”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想要投赞同,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仿佛本能在提醒他,他突然毛骨悚然。
“猎人”本轮弃权。
本轮投票四赞成,四反对。
平票。
虞问水在一边看着,看见这个结果,眉毛挑了挑。
*
天空是惨白的灰色。远处,建筑工地敲着钢筋。
“咚”、“咚”。
那栋教学楼快建好了。只是还有一些多出来的水泥没有处理掉。校长想让家长们也来看看,准备召开一次家长会。
据说校长打算拆了西边那栋废弃的教学楼,然后建一个六楼的宿舍,用来容纳新的学生。
蜜蜂一样聚在一团的人四散开.就在他们各自汇入人流的时候,系统发来了通知。
【这个学校里,似乎有人在玩请灵游戏呢】
【嘘,不要惊动】
【检测到死亡人数不足】
【场内剩余玩家:9】
*
投完票没多久,虞问水又被人围住了。
他今天仿佛格外忙碌。
事情的前情提要是那个脸上有雀斑的,叫做罗吉的同学。
第一次他搬着一堆东西,差点撞了虞问水一下,第二次他被一堆同学围着戏弄,在楼梯间精神恍惚,被虞问水拉了一把。
围住虞问水的,就是那些之前围在罗吉身边冷嘲热讽的同学。
他们把他围在角落里。理所当然得像是这种事做惯了。
一个平头说:“你为什么要扶他一把,不知道我们要看好戏吗?”
另一个人冷冷嘲道:“他刚来,大概还不知道我们这里的规矩。”
“家里有几个臭钱,被人围着,就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了。”
“居然还敢来坏我们的好事。”
“怎么收拾他。”
“说吧,你想断手还是断腿。”
虞问水抬了抬眼皮。
一个同学狞笑着:”你还有什么话想说吗?”
“现在求饶也来不及了。”
他们一步步逼近。虞问水靠在洗手台边。
他们上课的这栋楼的厕所条件比西边废弃那栋的条件好,不这么脏,所以虞问水心情尚算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