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推开的时候，投下的阴影狭长。

虞问水穿一件长风衣站在门口。

风衣下是他没有修理好的手臂。

光和影一寸寸落在他脸上，从前额到眉骨。他的好看是不让人安心的那种好看，可又让人觉得难以抗拒。

他离开的时候，光影流动极缓慢，仿佛是在眷恋他。

*

E区有很多个车站。

和天空船有关的航线都停运了。虞问水走回去的时候，看见了很多没有人维护修理的大灯牌。

没有停运的航线穿梭着。

还只是下午，没有到按照永夜标准来算的“入夜”。

入夜之后，将是“猎杀者”的主场。

“猎杀者”是系统安排的一类角色，有时候他们被系统直接安插进剧本世界，有时候他们混迹在玩家之间。

他们是所有玩家最害怕的一类角色，也是他们最不想遇到的一类角色。

这一期的猎杀者虽然猎杀人数偏多，但系统总归明示，算是明线的进程。

对有的玩家来说，最可怕的不是明线，而是暗线的猎杀者。有时候再强大的玩家都会有被被刺的风险。

入夜以后，就是猎杀者们完成任务的时候。

昨天夜晚，E区已经悄无声息地沦为过一次屠宰场。

有的人走在大街上，然后毫无征兆地倒下，然后成为了城市垃圾循环系统的一部分。

废弃的天台上，有人一直站在那里，像是在看什么。

他的喉结被高高的衣领遮住，气质偏冷肃。

他的身后忽然响起了脚步声。

是一个男人。

如果有参与过七星灯副本的玩家在，就可以认出来，他是苏安立。

本场比赛的E区猎杀者之一。

他在他身后说：“在看什么？”

别云没有说话。

苏安立说：“你的人数现在还没有动过，难道你不打算杀他们？”

他说：“上次你问我要礼盒，东西送出去了吗？”

“看样子就是没有送出去。”

“送人礼物哪有送心脏的。”

他看上去有些好奇，从他的角度远远望过去，挨着人头数：“一二三四五六……这一片有十个菜鸟，刚好够晚上的数。”

“那里还有个人，我上次好像见过你和他在一起。”

“他是谁？”

“他是你的什么人吗？”

别云说：“不是。”

苏安立感兴趣地看了看。

他说：“那你记得把他看好，要是你不想他死的话。”

“如果他不小心闯进了猎区，我可能……”

别云说：“你不会有机会。”

苏安立说：“你怎么知道。”

别云没有回答。

过了半刻，苏安立忽然明白了别云的意思。

他的不死之身可以在剧本世界里应验三次，但是他也可以杀他三次。

他说：“你在威胁我？”

“不。”别云说，“是通知你。”

苏安立脸色一变。

但他终于没有说话，“啧”了一声，走了。

片刻后，别云摸了摸一只小麻雀的尾巴。

小麻雀从他手上飞走。

离入夜还有三个小时。

有的玩家选择藏匿，有的玩家选择伪装。

本场比赛的猎杀者级别过高，选择反杀的基本没有。

按永夜计算方式计算出来的傍晚，虞问水陪这一对夫妻接女儿回家。

回家的路上，他们载着虞问水去领流浪人员救济补贴。

这个家庭也可以领一份关于收容的补贴。

路上，妈妈给小沙娜买了一份零食，鼓鼓的一大袋。

沙娜吃了一会，然后，她看了虞问水一会，给他递了一根电池棒。

她看上去纠结了好久。然后，她把自己的电解质溶液也分给了他一点。

沙娜：“你不准吃太多哦。”

沙娜：“不然晚上就不给你修手臂了。”

本来就不太想吃这种奇形怪状东西的虞问水：“哦。”

沙娜看着他，没过多久，虞问水屈服于小姑娘的淫威之下，忍辱负重地啃了一根电池棒。

沙娜：“好吃吗。”

忍辱负重虞问水：“……好吃。”

到家之后，沙娜的妈妈诺兰忽然找到了虞问水。

她问他能不能带她的女儿到不远的地方去玩一玩。

她说：“沙娜其实很喜欢你的。”

“她其实一直很想有个人能陪她说话……她一直没有什么好朋友。”

“她是个好孩子。也不会用那样的眼光来看人的。”

“你……可以带她出去玩一会吗？”

“我觉得她还挺喜欢你的。”

虞问水同意了。

片刻后，从来没有遛孩子经验的虞问水，被小姑娘满地遛了。

*

被遛的七荤八素的虞问水找了借口在一边喂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