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上,各个街道巷弄残垣断瓦、狼藉一片,再无欢声笑语,再无梆子声响…
郊野外,四下一片焦土,曾经那一座寒立千年的小院儿也荡然无存,只剩下了一间孤零零的屋子,不知能否再为其主遮挡过这一场风雨…
天地已沦丧,
山河湮成灰。
年少早无家,
世间何处归。
白九灵叹息,再看一丈观中。
天地殿仅剩的那一扇门破门紧闭,观内始终宁静,连一丝呼吸都没有。
赵牧灵躺在地上早已气绝,血液似乎喷涌流尽,一副躯体横陈于洗魔池边上血色不显,宛如是白玉雕成。
洗魔池旁边,那一座风蚀日晒的石碑只看得出写着洗麻二字,那个魔字下面空空荡荡,不知‘鬼’跑去了哪里。
不知道这位老朋友是什么时候把下面抠去的,千年来他一直待在观中,应该也很寂寞吧!
秋风不在,池中水波不兴,一池血水倒映长天,天上那一道裂缝中的光华正好照落在一丈观四周。
站在北山看山下,只能身处黑暗之中眼羡光明。
洗魔池水面光彩闪耀,那只小鲤鱼和赵牧灵同命相连。
当天地破碎,灵气外泄,小鲤鱼便开始慢慢死去。
而当小鲤鱼‘死去’,赵牧灵就如同一根灯芯,油尽灯枯。
虽然赵牧灵自己苦苦支撑多年,但是如果没有赵椿,赵牧灵十岁之前就已经散尽魂魄死去,如果没有千道梅七载入梦,赵牧灵也早已身亡。
但是那都是赵牧灵自身,他就如同一根灯芯,而他的魂与身就如同灯芯的两根线紧紧交缠,共同支撑才能存在,缺一不可。
而多年以来,小鲤鱼才是那个添油者,为赵牧灵注入源源不断的生机。
而诸天万界之中,也只有小鲤鱼能够为‘一窍不通’的赵牧灵注入生机了。
虽然它从头到尾都看不起赵牧灵,并不愿意为赵牧灵注入生机,但是它却更不愿意死,所以不得不违背自己的心意。
因为世间只有赵牧灵一人可担负三洲人族气运,赵牧灵一死,气运溃散,山河破碎,它便也不复存在了。
同样的,小鲤鱼‘死去’,赵牧灵也遭受重创,无法维持生机。
白九灵忽然想起老朋友千道梅不久前对赵牧灵和小鲤鱼说的那一句话:
“我给你们两个想了一个办法!”
此时白九灵仿佛恍然大悟,看着那个立于一片废墟之上的老朋友摇头道:
“不愧是你!
“能想常人之不敢想,因为你向来敢为常人之不敢为!
“可是如此重担他真的能担得起么?
“如此,他可就真的是天下皆敌了!”
……
千道梅立在一片焦土的院子中,四周已经被翻了一个遍。
而千道梅手里那一块木疙瘩似乎是想要逃跑,但是它却无可奈何,因为身处魔掌之中,已经在劫难逃。
千道梅与白九灵南北相对,言道:
“哈哈…我就知道瞒不过你…
“这算不算是我此生最妙的‘法’了?
“就算他现在在这里,也绝对想不出、做不到。
“等到有朝一日,我一定要让老头子大开眼界!
“最不凡一定是诞生于最平凡!”
白九灵点头,千道梅得意一笑。
然后,千道梅低头凝视手中,从耳鬓拔下一根长发搭在手里的木头疙瘩上。
那一根发丝宛如是一根细长的小虫一般,似乎有自己的想法,自己在木头疙瘩上缠了两圈,打了一个结,那木头疙瘩随之马上安静下来,一动不动,
仰身环视四周,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路已铺好。
于是四周魂灵山河纷纷溃散,为那个身形极高的男子让路。
千道梅把手里的木头疙瘩向东面一扔就登天而上。
一人立于天下,与白发道人言道:
“他们的选择我已经帮他们选了!
“面对这些枉死的魂灵,你想好要怎么做了么?”
红书一看见那个和自己有仇的家伙又在问师傅这个同样的问题,于是拦在白发道人身前说道:
“有什么你冲我来,你都已经杀了那么多人,要杀我师傅你就先杀了我!”
白发道人暖心一片,将红书护在身后,长笑答道:
“说你是邪门歪道,是我小瞧你了!
“魔主千道梅,不仅手段高,道法更高!”
千道梅最后对着这片天地一笑,瞬间天崩地裂,一人逍遥天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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