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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密码(6-7)

第二天施索值早班,依旧要七点半到电视台打卡,舍严也早起,到了园区,施索先上办公楼,舍严去食堂买早饭。

打包了小馄饨和包子蒸饺回办公室,舍严进门的时候听见施索在打电话。

“那你今天不来了你跟你们老大说了没”施索问。

舍严把早餐放施索座位,打开小馄饨的盖子。施索拿起塑料勺,先舀一口汤,边说“等方老师她们到了再说,你先照顾你老婆吧,这边就别管了嗯,知道,再见。”

舍严站在施索桌边吃蒸饺,问“他今天不来了”

施索“啊”了声,道“岂止今天,估计以后都不来了。”

摄像大哥的老婆产前抑郁,生产当天又难产,产后体质直降,一并产后抑郁,昨天中午摄像大哥去医院照顾他老婆后,人就一直没回,刚才来电,他老婆情况很不妙,他必须二十四小时陪伴,工作只能暂停。

九点新闻的记者和摄像是固定组合,施索少了摄像,必须得再配一个,幸好新进了一位实习摄像记者,临时出状况,也不用太抓头。

选题会上,方老师说“那就舍严跟你一组了。”

施索还没回答,另一位记者道“舍严才实习没多久,行不行啊”

施索不悦“他的摄像功底足以秒杀台里一半人。”

方老师笑道“看来你对他很满意,那就先这么定了。”

施索也没法拒绝。

又说回十月要出的专题,到现在内容还没定下,方老师挥皮鞭“来,开动你们新时代的大脑,再给我拿出点点子来”

邱冰冰咬着笔说“不然就做团购吧,专题也不一定非要主旋律啊,反正我们每个月都得做团购节,这次就把团购做成专题,还可以提前预热双十一。”

方老师说“双十一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又能促进市场发展,又能为老百姓做好事,我们做新闻不就是为人民服务吗。”

王洲川嘴里漱着一口茶,左腮右腮轮一遍,咽下喉咙他才开口“邱冰冰,禁言十分钟。”

“为什”

“二十分钟。”

邱冰冰闭嘴。

“下一个。”王洲川道。

又连续两个选题被否定,第三个选题做待选,轮到施索,施索提议“不如做个关于择业、就业的内容。”

方老师说“详细点。”

“周六黎州国际会展中心的大型秋招会,人才需求有5000多,但今年七月,黎州的应届毕业生有这么多。”施索把查到的资料递上去。

“除了应届生,还有各种失业青年。我现在住的共居公寓,对象就是本市的待业青年。

其中有今年刚毕业的,也有因为种种原因目前处于失业状态的。他们经历了这么长的时间,为什么还找不到工作,现在的心态又如何,以及他们接下来的计划和发展,我想这个专题应该会很有意思。”

王洲川思考了一会,道“这个可以,既能给大众起到一个警示教育作用,内容也是我们以前没做过的。”他点了之前的一个专题和施索提出的专题,说,“两个都做,两手准备。”

专题定下,散会后王洲川叫住施索,单独问她“你想到的这个专题,是不是最近有感而发怎么样,是不是上人才市场找工作去了,然后处处碰壁,受到各种打击”

“老大,送你个礼物。”施索道。

“嗯”

施索眼球往上翻,送给王洲川一个大大的白眼。

专题报道时间看似充裕,但施索有一连串计划,想尽量将这个专题做得有趣详尽,她抓紧时间记录构思,上午跟舍严外出采访的时候也在琢磨,直到梁桥发来微信,她才暂停自己的头脑风暴。

梁律师今晚一起吃饭

施索看见他邀饭,心里有点点别捏,没昨天那么自在。

索大爷不好意思,我今晚有事。

也不算撒谎,她确实给自己安排了事。

梁律师那中午呢你现在是不是在外面采访

施索正想着怎么拒绝,边上舍严突然道“要不要建议”

施索心一跳“什、什么建议”

“专题。”舍严说。

“专题”施索镇定下来,“你有什么建议”

舍严看了眼时间,道“快十二点了,吃饭的时候再说。”

“哦。”施索顺手回复梁桥,拒绝了他今天的邀饭。

午饭正好能赶回食堂吃,舍严边吃边跟施索说“有没有确定采访对象”

“有,”施索问,“你说于娜会答应吗”

舍严说“不知道。”

“她是你朋友,你看她性格,是能接受上电视那种吗”

“我对她不了解。”舍严说。

“算了,回去我自己问她。”施索道,“你说的建议呢”

“你还有什么人选”

施索说“还有个鱼妹,等周六我去会展中心再找找。”

舍严道“可以再找两三个不同类型的。于娜属于毕业后先完成梦想再找工作的一类人,鱼妹属于轻微社恐、无法适应社会一类。”

舍严的话像盏高光灯,施索立刻被他点明。“还可以再找一个被辞退后一蹶不振的人,再加一个普通应届毕业生。”施索想了想,道,“有了,爱德华和爱找茬”

“电影里的”

施索说“你记性也有不好的时候爱德华是公寓里那个理发师,爱找茬就是那个成天把约法三章挂嘴边的。”

他向来不记无关紧要的人和事,“哦,“舍严又道,”专题可以围绕共居公寓展开,康友宝的父母应该很乐意拿笔赞助。“

施索把大虾夹进舍严碗里,说“多吃点,还想吃什么,我去帮你买。”

舍严笑了笑,他放下筷子,把虾剥好,放到施索碗里。

施索“”

有舍严跟施索一组,施索今天的工作完成的出其迅速,下班时间可以提前。

她按照计划行事,收拾好包包,她跟舍严说“先不回家,你陪我去个地方。”

“好。”舍严问都不问,他把电脑关上。

施索道“你都不问我去哪”

“你想去哪都可以。”

施索“”

舍严看她表情,弯了下唇,问“去哪”

“新南街。”施索回答。

舍严眼皮一跳“怎么想去那”

“还记不记得我上个月差点吃官司的事”

“嗯。”

“梅秀菊就住那里,我去找她。”

舍严问“她找你了”

“没。”

“你为什么找她”

施索说“解谜。”

“解什么谜”

“想知道她究竟为什么反口,这口气憋得我太不爽了。”施索皱鼻子。

舍严垂眸,电脑关机了,他把显示屏开关按下,拿上手机,边穿衬衫外套边说“走吧。”

新南街离广电较远,加上堵车,开到那里已经晚霞漫天。

居民区内的小路没法停车,舍严直接把车停在路口,施索也没意识到舍严第一次来,按理不该清楚路况。

两人下了车,突然听见一阵乒铃乓啷,循声望去,是路边垃圾箱被车撞倒了,视角问题,看不见是什么车,施索也没在意,领着舍严往居民区走,她说“梅秀菊就住这里面,她微信把我拉黑了,我给她发了短信,她有回。”

两人身影渐渐消失在路口,撞倒垃圾桶的车里,康友宝捂着额头骂“艹你他妈驾照是抽奖送的”

宁茹久气得面红耳赤“我让你跟来了吗,你是自己硬缠着我的,你撞死了也赖不到我”

“就你这语言表达能力,怎么给你开得后门当记者我缠着你你真当自己天仙”

“康友宝”

“怎么着,跟踪狂还有理了”

宁茹久真想掐死这人。

她做了崇临县那个新闻后,尝到了甜头,既能获名获利,又能打施索的脸,她决定以后就盯着施索抢新闻,让施索永远屈居于她的光环之下。

刚才她见施索和舍严出车,急急忙忙就想跟上,谁知道被康友宝发现了,这人一缠上来,甩都甩不掉。

晚饭时间,居民区里人不少。

舍严问“梅秀菊回了什么”

施索道“她问我她能不能再向电视台求助。”

施索是昨天给梅秀菊发的短信,问她是否方便,她有事想问她,梅秀菊直到后半夜才回复,没回答施索的问题,反问施索,她能否再上一次电视。

后来施索再发消息过去,梅秀菊没再回复。

居民区底楼基本全是改建的小餐馆,施索向舍严介绍这些餐馆形成的原因,指着远处说“那边就是服装批发市场,有两栋楼,店主员工加上每天来买衣服的人,客流人超大,这些餐馆属于无本生意。”

“嗯。”舍严静静地听。

梅秀菊家住二楼,施索之前采访时来过一次,现在仍记得具体位置。

这趟她原本就没想自己来,她虽然脾气不好有时挺倔,但她也很识时务,该怂的时候也会怂,比如面对曹荣,曹荣冲到电视台,她才敢反扑上去,真关上门单打独斗,她又不傻,四肢健全美貌依旧不好么

担心曹荣在家,她索性带“保镖”一起来。

施索领着舍严上楼,敲了一会儿门,没人应。

她这才想起现在是放学时间,梅秀菊可能去接孩子了。

施索问“你饿不饿,要不先去吃饭”

“随你。”

“那先去吃饭吧。”

不用跑远,楼下就有吃的,施索直接选择单元楼底下的小饭店。

小饭店真的小,桌子只有四张,天花板也低,施索担心舍严会碰到头,回头一看,舍严头顶离天花板只有半指距离,她提醒舍严注意门梁,这里两进的门。

走进第二道小门,四张桌子,还有一桌空,两人坐下点菜,老板过来写单,看了舍严几眼,觉得他挺面熟。

人长得太帅,帅哥也不是遍地见的。

老板问“小伙子是不是那边的模特”

服装批发市场里是有模特的,施索抽了张纸巾擦桌上的油,笑道“老板好眼力”

“我就说么,看着面熟”老板笑着问,“吃什么,这里有面有饭”

施索要了一碗番茄鸡蛋面,舍严要了一份茄子盖饭。

施索说“这里的厨房都在别人家里。”

舍严问“之前在这吃过”

“没,”施索道,“梅秀菊在这里帮工,她不是住楼上么,平常就帮这家店炒菜。”

没一会,老板边讲电话,边送餐过来。

“你说不干就不干,哦,我现在找到另外的人做菜了,你又说想再回来,你让别人怎么办梅大姐,这做人也不能太自私是不是”

老板肩膀夹着手机,一手面一手饭,递番茄鸡蛋面的时候他手抖,碗一斜,汤淋到舍严手臂上。

“喂”施索立刻去挡,舍严眼疾手快将她胳膊拉下,没让她碰到碗。

“哎哟,对不起对不起,真对不起。”老板立刻挂电话,抽了纸巾给舍严,不停道歉,说这碗面免单。

施索让舍严把衬衫外套脱了。舍严右臂才拆线不久,划伤的刀疤还很明显,这会手臂被淋,虽然隔着衬衫,但还是烫红了一些。

施索脸拉下来,睨了老板一眼,边问舍严有没有事。

“没事。”舍严擦着手臂道。

“伤口没烫到”

“没。”舍严手臂上前,给施索看。

施索仔细看了看,道“要有不对就马上说。”

“嗯。”舍严转头提醒老板,“重新煮碗面。”

“好好好,马上”老板擦着汗去了。

施索把舍严的衬衫甩了甩,叠得时候摸到薄薄的布料,她突然想到降温至今,舍严似乎只有两件衬衫替换。

她问舍严“你是不是没秋装”

“有。”

“那我怎么好像只看见两件”

“就两件。”

“就衬衫”施索问,“其他的呢”

“旅行的时候不方便带,随季节更新,包里只有两件。”舍严说。

“这点厚度等于没有,你这几天不冷”

“有点。”

“你冷怎么不知道买衣服”

舍严想了想,没说他嫌麻烦,他抽了张纸巾,把淋在桌上的汤汁擦干净。

施索带着几分不可思议“你别告诉我,你到现在还不懂换季”

男孩子活得粗糙,以前小舍严是那种热了会把衣服随便一脱,但冷了却不会自己找厚度合适的衣服穿得那种人。

比如应该穿羽绒衣的季节,他可能还在单穿卫衣,再冷一点,他就套两件卫衣。

他叔叔哪会关注到这方面,后来每逢换季,全靠施索帮舍严更新衣服,提心他穿棉毛衫,换厚袜子。

舍严把最后一点汤汁抹干净。

他从没不懂换季,十六岁那年入秋,他只是一时偷懒,没从秋冬衣柜里拿外套,后来施索看见,把他拉去了商场,在他身边呆了一天。

舍严把脏纸巾揉成团,放到桌上,没对施索的话做出反驳。

施索看着舍严,深深地叹了口气“你个铁憨憨”

“”舍严抿嘴。

“待会儿我带你去那边买点衣服。”施索说。

“好。”舍严道。

“你冬装是不是也没”

“嗯。”

“顺便把冬装也买了。”

舍严一笑,把茄子盖饭推给施索“饿了你先吃这个。”

施索真饿了,她刚要拿筷子,突然想起那天舍严吃她剩下泡面的事,她手一缩,又把盖饭推回去“不要,我等面。”

舍严拆着筷子,想了想,拿出口袋里的钱包,翻出演唱会门票,递给施索“我买了两张票,过几天去看”

施索把门票拿面前,翻来覆去摸了摸,好奇地问“你这哪买的”

舍严还没说,施索又道“前天我的采访就是关于演唱会门票诈骗这事的,有人在微博求票,结果被网络诈骗,我还特意也在自己微博上发了条求票的内容,结果到现在还没人上钩。新闻都还没出呢,本来想做得完整点再出的。”

“”

“你还没说你这两张票到底在哪买的,我可以把采访内容再扩展一点。”施索接着说。

舍严深呼吸,道“我找之前兼职的传媒公司帮忙买的。”前天电话,昨天早上寄到,他从县城回来,进园区的时候直接在门外那取了快递。

施索诧异“你居然追星”

舍严低头吃饭。

正好老板再次送面来,施索没再跟舍严探讨追星话题,她问老板“对了,你刚打电话的那个梅大姐,是梅秀菊”

老板这回小心放下面,说“哟,你也知道梅秀菊这都多久了,她名字还这么响。”

施索笑笑,问道“她以前不是给你打工么,怎么听你电话,她之前不做了”

老板道“不就是那个新闻出来后没多久么,突然说不干就不干了,我临时上哪找人替她这回倒好,估计她老公又赌钱,把捐款都给花了,这几天一直找我,想重新回来做,哪有这么简单的事”

当初新闻反响不佳,捐款根本没多少,施索皱眉。

吃完饭,两人再次上楼,这回梅秀菊总算在家,叫施索惊讶的是她竟然在梅秀菊家里见到了大华。

大华也是一愣,跟她异口同声“你们怎么来了这里”

“你怎么在这里”施索问。

大华道“我在这里的社区工作啊。”

施索说“这是我的新闻当事人。”

大华“好巧。”

梅秀菊鼻青脸肿坐在餐桌边,想给施索和舍严倒水,另一边坐着的中年妇女,目测是大华同事,拍拍梅秀菊的手背说“你有客人,那我们先走了。你留你大儿子看着朵朵也不方便,早点做了饭给他们送去啊。还有,你再考虑考虑,我们可以帮你联系妇联。”

梅秀菊摇摇头,声音细若蚊呐“不、不用”

中年妇女叹气。

人走了,梅秀菊又要给施索二人倒水,施索拦住“不用,我们不渴。”

梅秀菊不知道怎么开场“施、施记者。”

施索问“你短信上说想再向电视台求助,这回是求助什么,家暴”

大约是生活所累,又或者是为了掩饰淤青,梅秀菊习惯低头弯腰。她讷讷地说“我老公本来说要戒赌,他这段时间其实也做到了,真的没再去赌,但是前些天,他又没忍住。”

曹荣输得灰头土脸后,梅秀菊才知道他又重蹈覆辙,小女儿看病的钱几乎被他输得一干二净,曹荣为自己辩解,说他本来真的戒赌了,但这些天接二连三收到那种赌博广告的短信,他才一时没忍住,一脚陷下去,整个人就再也没能出来。

梅秀菊捂着脸哭“为什么会有那种短信过来,为什么”

舍严一直静坐一旁,他垂着眼皮,神情没一丝波动。

施索本来想说狗改不了吃屎,但想了想,出口的话还是变得文明一些“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罢了,关短信什么事,不是短信还有电线杆小广告,还有狐朋狗友,早一天晚一天的事罢了。”

舍严听见施索的话,抬眸看向她。

梅秀菊不知听没听进去,她哽咽着说“我这是真没办法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施记者,你能不能再帮帮忙,我女儿还在等着救命呐,本来什么都定下了,进口药也很快就能买到了,现在什么都没了。”

施索道“你也说了个再字,再帮你,然后到时候让你老公打我一顿,顺便再告我一状”

梅秀菊一怔。

施索说“在你求我再次帮你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你当初为什么翻脸翻这么快”

梅秀菊张了张嘴“我、我”

“你什么”

“我我怕被他打。”

施索眯眼,指着梅秀菊“他现在也打你了,怎么你又敢再次上电视了,不怕他回头把你打死”

梅秀菊目光闪烁“我、我真的是没办法了,没办法了”说着说着又哭起来。

施索莫名觉得违和,她今天来这的目的仅仅是讨一个答案,能让她听完后不再怨天尤人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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