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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草堆小说网 > [霹雳]你妹 > 88、第十八章

88、第十八章

哈……!

紫宫彤麟哪里又是欺世盗名的宵小之辈。

当年之事或许她有错,桑道凉之死她亦有不容推卸的责任。但她身为紫宫世家主事者一日,便一日不能让世家清名遭污。

太一心地善良,行事有理有分寸,在重孙辈中最得她厚望。

若无意外,将来的紫宫世家应该交给太一掌舵。

可是……这份善良,如今也让彤太君感到既欣慰又为难。

他一心想查明造天计划真相,却不知卷入这潭深水对紫宫世家会造成怎样的危险。

紫宫彤麟一人身败名裂无妨,世家却绝不能因此陷进泥潭。所以她不得已将太一囚禁,避免他越陷越深。

至于今后一切……

“太君,夜深了。”

见夜沉风凉,婢女上前提醒。

“茹菲、茹苑,你们认为吾做错了吗?”

“太君,小少主只是正义感强烈。”

“太一年轻,吾实不愿让他面对太过残酷的事实。”

彤太君语中自有深意,不过不明就里的婢女哪里能够体会,只温言宽慰:“太君,小少主已有独当一面的能力。”

“……是啊,他的年纪、武艺已臻成熟,皆不需他人的保护,倒是吾放不开。你们俩人先下去休息,吾想再独处一阵。”

“是,我们先退下了。”

彤太君仰首看着天空冷月,满头银丝在月色中更显凄清。

年轻时满腔热情理想,暗中参与造天计划,谁料事情发展到后来竟荒腔走板,时至今日更是掀起如此风浪。

难道计划真正不是她所想象的那样?

还是他们过于激进,过分失度,种下恶果?

沉浸在对往事的回顾中,忽然间,冷雾冷冽袭面而来。

“嗯……何人闯入吾紫宫世家?”

蓝色玫瑰花瓣纷纷而落,彤太君了悟对方身份:“是地狱人形师!”

“赫赫赫……不愧为紫宫世家之主。”

“身为不老城太宰,半夜闯入吾府中,未免失礼。”

“那只是我众多头衔之一。你会比较喜欢的,应该是——吾与六祸苍龙的关系。”

“嗯?!”

就在二人对峙之时,一角白衣如鬼影般悄然远去,极轻灵的身法,快速隐没行踪。

……

暗夜处处尽掩不为人知之事。

但,世上真有永远不破的秘密吗?

“风潮空啸千浪海,云波未逐百世态;双剑秋华踏尘月,影旋银姿开宗岱。”

清雅高洁,眉目如画,隐隐的剑气彰显着不凡的剑术修为。

极天峰上再现高人,毘非笑手中鼓面不断发出密集的鼓点声,察觉来者,露出奸凶的笑容。

“你来了。”

佩剑女子直言主题:“君在哪里?”

“我不知。”

“怎会?”

“书与飞背叛那日之后,我便再未见过君。其后,我被殷末箫所擒,囚禁至今,从何得知君的下落?”

“是真不知吗?”

清冽嗓音惊破二人密谈氛围,毘非笑瞬间目露凶光。

“什么人?!”

一道人影翩然而至,手中白羽扇,背上浩劫剑,微阖的双目轻轻开启,沉稳目光直视雪地中两名不世高手:“君的下落,地狱人形师不是最清楚吗?”

“嗯——”

语出惊人,一时间,激起杀气动风云!

来者羽扇轻摇,不为所动,莞尔一笑:“纵有滔天杀意,待吾言尽,再动未迟。”

“哼哼哼哼……胆量不小。”

“没错,两位实力皆可称雄一方,吾不自量力信口雌黄,打扰二位叙旧,算是失礼在先。”

法云子以眼神示意毘非笑,毘非笑压抑杀意,笑容愈发狰狞:“你做既已好死无葬身之地的准备,我就听听你对君的下落有何高论。”

“人师法云子,日前你忙于为爱徒解套,也许还不知晓,地狱人形师现在的身份,是不老城太宰。”

“不老城?”法云子嘴角肌肉微微牵动了一下,却并未表示出不满。

毘非笑本欲再诱导法云子重归计划,却被一言点破,更添冷怒:“哼,你调查君的去向,意欲何为?”

“自然是利益所需。”再转手腕,白羽扇摇得更加流畅自如:“不过很遗憾,两位所作所为,不得不让吾重新评估,这种关注是否有其必要。”

“哈哈哈……你的关注,对我们而言又有分毫价值吗?”

“哦?难道造天之‘君’的野心,就止步于三月浩劫洗不清的恶名?”

“何意?!”

“一代剑界宗师法云子将桑道凉灭口,地狱人形师悍然闯入紫宫世家,而法门重犯毘非笑谋杀紫宫太一不成反让对方脱逃。依照阁下诸位如此张狂行事,究竟是想将你们顶礼膜拜的‘君’拖累到何种地步呢?”

一席话,已表明对方掌握的信息量,此人绝非寻常之辈!

毘非笑杀心再起,以迅雷之势敲击万耗鼓,阴毒掌风随着鼓声震荡而出!

孰料不请自来的剑客只是羽扇一挥,身遭散出一瞬即隐的点点荧光,便将毒掌化解。

毘非笑毕竟曾为西南黑夷族之首,一探之下已看出些许端倪。

“西苗毒术?”

“黑夷族长好眼力。”寰宇奇藏面色古井无波:“不知吾是否有这个机会,与族长好好一谈?”

“有何可谈?”

“谈谈要怎样收拾你们给‘君’制造的烂摊子,以便他日后光鲜亮相武林啊。”

“凭你?”

寰宇奇藏羽扇翻转,掩住了平静面容下深沉的心思:“没错,凭吾。凭吾——敢孤身一人站在此地,站在你们的面前。”

听完冷无霜的描述,六弦之首沉吟许久,方才微睁双目,眼底透出莹润的光线。

“你方才所言之事,可已告知风莲?”

“已经告知。”

“何处得此讯息?”

“不便说,弦首见谅。”

“嗯……”苍抬眼注视她片刻,复又垂眸:“千雪,命格特殊,并不能成为行事的依凭。你背后指点之人,未必不善,但吾希望你把握分寸。”

怎么又扯上她的命格了……

冷无霜对这种神棍专属词汇表示无可奈何,却也乖乖答道:“弦首放心,我晓得。”

“嗯。你去吧。”

“是。”

在弦首那里日常打卡完毕(误),冷无霜又与风莲碰过头,便前往酒党联络。

前段时间东奔西忙,酒党的讯息没精力关注,只听闻酒党主席与天地双醉和风莲潜入毒林,协力取回虺虫,据说是拿去救治恩公。

见识过翳流蛊虫,又在血蛛毒林内数次看到虺虫,她对这种玩虫的组织实在难有好感。

一想想那通体血红蠕蠕扭动的虺虫……那么肥壮鲜活的一只直接拿来做药引……呕……

压抑着翻涌的恶心感,远远嗅到空气中浓烈的酒香,稍微平息了胃部不适。

爱耍宝的天地双醉蹦蹦跳跳把冷无霜引到醉翁亭内,交托了风莲的信件之后,又谈妥行动细节,她便问起鱼晚儿。

买醉人挠挠脑袋:“你问小鱼嘛……在酒池照顾恩公。唉,讲起她啊,钟点费还真不便宜。”

冷无霜心道不爱财还叫鱼晚儿么,顺道去酒池找人。

“病阿叔要泡药酒,也要喝,才能好得快。”

难得看见鱼晚儿如此耐心,冷无霜就站在一边不打扰,谁知鱼晚儿下一句竟是:“病阿叔我跟你讲哦,只要你快点好起来,我就可以教你赚钱,我们两个一定能赚很多钱!”

冷无霜瞬间喷了。

鱼晚儿这口气怎么听都像是要拉人进传|销组织,这样欺负病人真的好吗!

看了看包得像只木乃伊的“病阿叔”,冷无霜招呼道:“晚儿。”

“啊,你来了!”鱼晚儿欢欢喜喜地勾着她凑到病阿叔面前:“你看,病阿叔,这就是我跟你讲过的好朋友,她很会赚钱!”

“木乃伊”摇摇头,迟缓地说:“钱……不要。”

“病阿叔,我不是教过你吗?钱是这世上最可爱的东西,怎能不要?你想想,买酒要钱,吃饭要钱,你穿的衣、袜、裤也都要钱……”

冷无霜忍俊不禁地掐了晚儿一把:“你是欺负你们的恩公神智不清?别胡乱灌输错误观念。”

“我有说错吗?有钱走遍天下,无钱寸步难行。”

“晚儿,你上辈子一定是穷死的。”

吐槽间,冷无霜注意到“木乃伊”搭在桌面的修长手指,稍微怔了一怔。

是一双用剑的手啊……

一旦远离江湖,生活其实也很简单。

楚君仪还是受人尊敬的儒门教母,回到自己的老本行,偶尔前往疏楼西风与龙宿闲聊。

思过崖她曾经去过一次,薄红颜虽已无昔日艳丽风华,倒也平静自持,总算让她放下一颗心;但她也明白,好友需要时间沉淀解脱,自此也不再前去打扰。

龙宿常言,人之初,性本私。

楚君仪对这一观点不置可否,然而红尘行走一番,方才知晓龙宿立身灰色地带,已看透人性。

私者,善耶?

野心家以私心算计荼毒天下。

私者,恶耶?

有志者以私心为始泽被天下。

世间好利者众,好名者众,好自我者众,本皆源自“私”,由私入公而有善,沉沦私欲则成就恶魔。

儒者中庸,不似佛门道门诸般约束,求名求利皆平常,方寸之间讲求度。

失度是迷障之始。

幸而薄红颜还有机会重新寻回自我,可是天下沉沦者何其众?

回想在公法庭出仕的日子,楚君仪仍有恍然一梦之感。

繁华落尽曲终人散,开始得怎样冠冕堂皇,最终依然暴露出令人无奈的丑恶,如图穷匕见,寒彻心扉。

“唉……”

“早知会引动教母伤心事,吾不该提起昭穆尊。”

龙宿歉然一笑,放下水烟管。

有关昭穆尊的传闻,他近来断断续续听了不少,反正离群索居,闲来无事作为武林八卦,听一听也就罢了。

楚君仪摇头示意无事。

作为曾经的友人,她无法想象那名重视威仪隐然有一股傲气的昭穆尊,怎会容许自己在长生殿那样的地方苟活。

对于她的疑惑,龙宿不咸不淡道:“所以教母不也说过?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是以为迷障也。”

楚君仪颔首,心下感叹。

双城眼下虽暂时休兵,可双方争斗至今,终究有一个结束。可以预见,决战就在不远之期。

离开疏楼西风,楚君仪心中一个念头愈发强烈。

她非是龙宿,鲜少任性;也非冥顽酸儒,好越俎代庖。

可是这个念头上了心,无论如何也难平复。

念及此,索性半途改道。

……

曾经的武林至高清圣之地化外天,自双桥名声尽毁,也只剩云海寂寂,反倒恢复了昔日清净。

昭穆尊盘坐云台,凝神聚气。

讽刺的是,如今的他竟能做到心无杂念物我两忘。

是因为没有什么可以顾忌,也没有什么可以牵挂吗?

不进不退,静待他唯一期待之事到来。

独处许久,天桥之下,传来久违的声音。

“昭穆尊,秋庭午月.楚君仪前来拜访,能否一见?”

昭穆尊心中忽而一空。

手指捻动术法,天桥降下,熟悉的身形踏过云海,娓娓而来。

“昭穆尊……久见了。”

昭穆尊抬起沉沉的视线,语调平平:“教母好兴致。如今的六极天桥,似乎并非做客好来处。”

“不在江湖,不问江湖,过去虽是种种一言难尽,倒也不致今日一定横眉冷目。”

“哈。教母有何指教?”

“探望一位曾经的友人。”

昭穆尊轻轻点了点头,目光空寂地望着云海:“是‘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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