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金珠一时找不到话反驳妹妹。
柳玉珠怕姐姐追问下去,站起来道:“我去船头了,说好出门赏灯,躲在船篷里做什么。”
说着,她挑开船帘去了船头。
陆询等人在船尾,中间隔着船篷,除非故意走到两边边角,否则首尾难相望。
柳金珠去了船尾,她已经出嫁,且丈夫弟弟都在,她过去与陆询攀谈两句也无伤大雅。
“陆大人,我妹婿的长兄周文杰在京城为官,任的好像是正六品的户部主事,您可曾听说过他?”柳金珠非常感兴趣地问。
陆询回忆片刻,道:“京城大小官员太多,陆某所识有限,并未有幸与周大人相交。”
柳金珠马上道:“陆大人客气了,应该是他今年刚去京城,没机会结识您这样的人物。”
陆询谦逊地笑笑。
萧鸿担心妻子气愤之下说些不该说的,及时转移了话题。
游船在泉河上划了一个来回,半个时辰后,停在一处渡口。
柳仪先上岸,站在边上接应众人。
柳玉珠上岸后,瞥见陆询站在几步之外,她在船上思索了半晌,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男未婚女未嫁,当着兄长姐姐姐夫的面她冒然凑到陆询身边,怎么看怎么失礼,好像她要巴结陆询似的。
“大哥!”
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萧鸿回首,看到了他同父异母的弟弟萧海、妹妹萧宝琴。
萧鸿与继母所出的子女并不亲近,但身为兄长,该客套的还是要客套。
“你们俩也逛到这边了。”
萧鸿笑着道。
萧宝琴嗯了声,刚在萧鸿身边站好,目光就落到了陆询身上。
陆询微微一笑。
萧宝琴脸红了,问萧鸿:“大哥,这位公子是谁啊?好像从未见过。”
萧鸿这才给陆询引见自己的这对儿弟、妹。
陆询还是那副平易近人的表情。
萧宝琴听说他是新任知县大人,眼睛一亮,十五六岁的少女,容貌又美丽,抬首仰慕陆询的俏丽面孔,比岸边的花灯半空的皎月还要动人。
这一刻,谁都看得出,萧宝琴已经被陆询迷住了。
陆询不着痕迹地看向柳玉珠。
柳玉珠躲在柳仪身后,此时防备的却不是陆询,而是萧宝琴的亲哥哥萧海。
“好了,你们陪大人继续逛逛吧,善善累了,我们先回去了。”萧鸿还能不了解萧海的德行,无需柳金珠瞪他,他已经抱起女儿,朝陆询告辞了。
小萧善很会看眼色行事,这会儿趴到爹爹肩膀,揉着眼睛朝舅舅、小姨、陆大人道别。
“你们俩也随我们走吧。”萧鸿隐含警告地对萧海道。
萧海不敢公然违背兄长,萧宝琴更不会在心仪的夫婿目标面前违抗哥哥,便都老老实实地跟着萧鸿夫妻离去。
柳仪松了口气,陆询是柳家的贵客,他真怕萧海兄妹在陆询面前丢人,害得他们也没了颜面。
“大人还想再逛逛吗?”柳仪转过来对陆询道。
陆询颔首:“只是不知哪处风景最好。”
柳仪笑道:“论赏灯赏月,除了游河,最好的去处当是本县的月老庙。庙里有两棵相向而生的老槐树,中间被一池泉水隔开。两棵老树的枝条在池水上方纠缠牵连,好比夫妻恩爱难断难分,纠缠的枝枒间有一圆形空缺,月光投到水面恰如一轮满月。据说,月圆之夜,只要能将铜钱投中水中的“满月”,月老便会满足那人的心愿,赐其姻缘美满。”
陆询看向天上的月,调侃道:“本官尚未娶妻,只是今晚明月微缺,便是投中,怕也无用。”
柳仪:“大人竟也信这个?我少年时投了多次,也未见月老显灵。”
陆询笑道:“过去瞧瞧吧,心诚则灵。”
柳仪看向妹妹。
柳玉珠点点头,安静地跟在他一侧。
月老庙的位置比较偏,而且明晚才是满月,最值得许愿的日子,今晚去月老庙的百姓并不多。
周围渐渐清幽下来,柳玉珠突然脚一崴,人朝柳仪歪去,被他及时扶住。
“怎么了?”柳仪担心地问。
柳玉珠低着头,声音听起来仿佛要哭了:“崴脚了,好疼。”
柳仪蹲下去,试着去捏妹妹的脚踝,他刚碰到,柳玉珠便疼得避开。
“哥哥,我走不了了,你去叫全叔赶车过来接我吧,等会儿你继续陪大人去月老庙。”
柳玉珠歉疚地道。
陆询道:“姑娘的伤要紧,不必管我。”
柳仪此时也只想照顾妹妹,然而这里离骡车停留的地方太远,周围也无人可以帮忙带话,无奈之下,柳仪只好恳请陆询代为守着妹妹,他去叫自家的螺车。
陆询温声应允。
柳仪先把妹妹扶到一旁的石头上坐好,低声道:“妹妹别怕,哥哥去去就回。”
柳玉珠乖乖地朝哥哥笑了笑。
柳仪对陆询完全信任,拱拱手,转身跑去找全叔了。
待他的身影消失,陆询径直走到旁边的树荫下,背靠树干,面朝柳玉珠的方向。
月色皎皎,他俊美的脸被如丝的柳条遮挡,朦胧不清。
柳玉珠咬咬唇,取出袖口的帕子,起身朝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