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鸥外和福泽谕吉四目相对，半响无言。

谁都不愿意先开口，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过去的十六年，不管是痛苦，快乐，还是与师兄相知相守的约定，对森鸥外而言，早在她与神明做出交易的那一刻，就化成了一张张泛黄的老照片。

她记得她经历过这些事，但也只是仅此而已，再也不会有什么其他的情感波动了，甚至，连代表森悠子的人格都因为缺少感情的土壤枯死在记忆深处。

“师兄，是我对不起你。”森鸥外最终还是重复了那句话，但是她的眼眸平静无波，这个道歉就好似是因为她在阅遍记忆后对自己的情感加加减减，她应该对师兄感到愧疚，所以她对师兄说对不起，最终森鸥外得出了这样一项结论。

福泽谕吉冰蓝色的眼睛死死的盯了森鸥外半响，那双曾经看向他便充斥着信赖和亲密的紫色眼眸如今波澜不惊。

最终，福泽谕吉狼狈的别过头了去，他到现在才不得不承认，对于森鸥外而言，自己已经不再是特殊的那一个人了。

或者，对于如今的森鸥外而言，不会再有人是特殊的了。而更悲哀的是，他根本不可能为此去指责森鸥外狠心。

“这不是你的错，师妹。”最终，福泽谕吉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的让自己的腔调保持跟以往一样的冷静淡然，但是话尾的一点颤音还是出卖了他并不平静的内心，“我只是恨我自己，眼睁睁的看着你倒下，看着你在死亡线上挣扎，独自去面对九死一生的险境，但是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师妹，你从来都没有对不起我，这不是你的错！”福泽谕吉的声音渐渐变得有些激动，甚至开始低吼，“是我！都是我！又一次，你陷在那样的险境中，我却连陪你一起面对都做不到！！”

在又一次经历了几乎失去挚爱的绝望与哀伤后，福泽谕吉的状态也变得极不稳定。

往昔的回忆和如今的现实交错在一起，福泽雅子苍白濒死的面容和森鸥外七窍流血倒在他怀里的身影在福泽谕吉的脑海里不断的闪现，折磨得他甚至有了几分自厌自弃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