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太感谢啦。”艾德里安说。

*

两人一同跟着约翰来到他的家中，如孤云所言，这是一个人类村庄，只不过极为凋敝稀疏，百米开外才有第二户人家，农田占地不小，却很贫瘠，作物都是蔫巴巴的。

最关键的是，不论从硬软件设施还是约翰夫妻的行事看，这个村落都极为落后，准确说，是很原始。

当艾德里安看到屋内甚至没有一盏电灯时，彻底相信了约翰的话——这是个被人为封闭的星球，星球上的大多原住民都愚昧无知，不知外面还有一个广阔的宇宙，更不知帝国，他们被一个叫做“巴泽尔·盖洛”的人所统治。

据约翰说，巴泽尔·盖洛是这个星球的主人，他已经活了三百多岁，在他们这些子民眼中，几乎和神明无异。

“那个巴泽尔·盖洛做了什么让这里的人将他当神看待？我看约翰大叔他们过得挺贫苦的啊？传|xiao？洗脑？”想起约翰叙说时神往中带了些畏惧的神情，艾德里安百思不得其解。

此时两人在约翰夫妻两人留出来的堂屋中稍作休息，整间屋子空间虽不小，却十分简陋，除了桌椅之外就只有放在角落的农具。

比起还算沉稳的约翰，他的妻子见到他们则表现得十分惶恐，甚至还差点下跪，被艾德里安眼疾手快拦下，之后送上了吃食茶水后就再也没出现过。

“他什么都不用做，这里的人就可以把他当神明看待。”林秋延说。

“啊？为什么？”

“因为只有贵族和权势之人才有资格在出生时就注射全基因改造液，以延长人类寿命极限。”林秋延看着屋内散发着昏黄暖光的煤油灯淡淡说道，“这种技术，在普通人眼中，已经是一项‘神迹’了吧……你不知道吗？”

“你是说他们都……”艾德里安突然语塞怔住，“不，不对。”他反驳，“是这里被封闭了，所以才没有注射全基因改造液的吧？……你是什么意思？这难道不是每个帝国公民都享有的权利？”

“的确是，但这个福利只仅限于前三星域，至于其他地方……寿命上限大概还停留在两百岁上下吧，当然不包括那些权贵和有钱人。”林秋延用一种疏淡的口吻道，“学校的课本里有赞美到人类在探知生命科学上的伟大突破吧，让人类平均寿命已高达三百五十岁，可惜这种技术并没有普世。”

“……”艾德里安一时间不能相信，他皱起眉，怀疑地问，“你怎么知道？”

“嗯……”林秋延思考了下，“家里藏书丰富，竟然还有人口普查机构的内部历年数据统计。”

艾德里安：“……”

“你这是什么表情？”林秋延失笑。

“没什么。”艾德里安摇头，沉默片刻，用一种说不出的语气评价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话……我没想到这世上除了贫富与阶级的差距，居然还有生与死的差距了。”

“这也没办法。”林秋延语气不变，安慰道，“不用太难过，基因改造液实属珍贵，普及不了整个帝国。而且两百岁，若是活得精彩其实也足够了。”

珍贵？有能力普及三个星域，做不到惠及全人类？

艾德里安不信，但现在操心这些实在太早，而且这话题跟这位金枝玉叶的小少爷也说不到一起去，身为既得利益者的小少爷自然能不痛不痒地说出活两百岁足以的话，他只能压下心中一瞬间涌上的抑郁，专注于眼前。

“所以说，这里的人寿命都不长，因此看到活了几百岁的巴泽尔·盖洛就惊为天人。”

“嗯，别看看这家主人的模样和你父亲差不多，但估计年纪还没你哥哥大。”林秋延说，带着微嘲。

“……”

原本对林秋延改观的艾德里安发现自己突然又有些看不惯他这会儿的态度了，这少爷看不起人时候的样子还真是让人手痒痒。

但这时候肯定不能和人起冲突的，所以只能忍了，艾德里安想着，默默拿起桌上的水喝。

至于其他吃食，他没碰，看这屋子就知道约翰夫妻家底清贫，还是不糟蹋这些食物了。

就在这时，约翰走了进来。

“马车已经准备好了，两位贵人请跟我来吧？”

“可以问下我们将去哪里吗？”林秋延站起来问。

“去城里。”

“那可以借一些衣服给我们兄弟吗？”

“兄弟？”约翰诧异地看了看金发的艾德里安和黑发的林秋延。

“对，我们是继兄弟。”林秋延点点头，“我叫林秋延，他是……我弟弟，林春伸。”

艾德里安：“……？？？！！！”

明明已经放下了水杯，艾德里安却在那一刻被自己的口水呛得惊天动地。

“咳咳咳咳咳———！！”